弗洛姆的人本主义精神分析理论述评

2005年4月JournalofTianjinAcademyofEducationalScienceApr.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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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姆的人本主义精神分析理论述评

韩仁生,邹 敏

(曲阜师范大学教育系,山东曲阜 273165)

[摘 要] 弗洛姆对人性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对现实社会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其理论体系独创一格,给人类以借鉴的意义。

[关键词] 弗洛姆;人本主义精神分析理论;述评[中图分类号] G84-06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2277(2005)02-0057-03

有依靠社会为个人提供的有利条件,才能使自我实现的可能变为现实。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不是单方面的,而是互动的,

弗洛姆认为:人具有生物学意义上的软弱性,出生的时候,与其他所有动物相比较,人类是最具依赖性而无法自立的。人主要是靠学习的过程来适应自然,而这种超越动物的本能却使人又陷入了一系列的困境,即人存在的矛盾性,包括个性化与孤独感的矛盾、生与死的矛盾以及人的潜能实现与生命之短暂的矛盾。这些矛盾存在于人本身,是不可能解决的,是人更深层的处境。弗洛姆对现代人的自由处境进行了分析,他认为:!现代人摆脱了前个人主义社会的束缚,却未能获得个人自我实现这一积极意义上的自由,即他的理性、激情、感觉和潜能没有能够得到表达。自由给人带来和理性,同时又使人变得孤立无依,导致焦虑和为力的感受。这种孤独感是无法忍受的,个人被迫面临抉择:要么从沉重负担中逃脱,进入一种新的依赖并屈从于他;要么前进到积极的自由,即那种建立在人的独特性和个性特征基础上的自由。∀(#逃避自由∃英文版序言)人类逃避自由的倾向是建立在人的处境基础上的,顺从是人的天性,若屈服于权威,追求貌似的和谐,就会失去自我,无法正确解决自我认同和定向,这在行为上就会表现为摆脱束缚的自由,这是一种消极的自由;而积极的自由则是自觉去实现个人潜能,强调个人创造性的发挥,当人意识到自身是不同于他人的个体时,孤独和焦虑便日渐加剧,成为一种推动个人前进的力量。现代的社会生活状况使现代人的自由和增多,但增强了人的孤独与不安,因而现代人要逃避自由。

一方面社会塑造了人,人不能离开社会而存在;另一方面,个人并非完全被动地受社会支配,人性中有一种力量反过来改造社会环境,社会的进步依赖于个体自身的发展与潜能力量的发挥。人虽然具有适应能力,但不健全的社会却会造成人的心理疾病。若个人一味地遵从!顺从∀的本性,则在不健全的社会中无益于其改善;反之,若尊重个性潜能的发展,对不健全社会加以批判,反而会成为坚定的社会推动力。他认为,现代社会是与人性、与个人发挥自我潜能的意愿相冲突的,社会发展要求与人性目标相一致是健全社会应有的规范。个人潜能的发挥与自我实现是建立未来健全社会的动力,并对现实不完善的社会具有改造的功能,其中揭示人的现实需要是正确理解人性的基础,也是促使个人潜能充分发挥的前提条件。

弗洛姆避免了人道主义的抽象理论,具体地揭示出人的真实需要,这些需要主要侧重于人作为人的独特需要方面。人的处境(即矛盾的存在)是人的基本需要产生的根源,人的基本需要则是对矛盾性处境的反映与应对。依他看来,这些基本需要主要包括:一是关联的需要,人在成长中脱离了原有动物的本能联系后,必须寻求一种新的联系来维系自身的发展。二是超越的需要,人不安于动物的被动状态,个体超越动物本能而发挥自身潜能,驱使个人去创造,当创造的需要得不到实现时,则可能迸发为破坏和毁灭的需要。三是寻根的需要,人在成长过程中脱离自然,发展成为的个体,但他们却只有找到生存的根基才会产生安全感,这是一种精

一、关于现代人对自由逃避的理论

二、关于健全的社会理论

神上寻求安顿的需要,往往通过依恋得到满足。四是同一感的需要,体现自我意识的发展,是一种获得自我身份感的需

弗洛姆认为:个人的自由和自我实现与社会密切相关,脱离了社会的个人就丧失了自由和自我实现的可能性。只

要,当个人意识到自我独特性,产生自我同一感,就会顺利地发挥个人潜能,保持自我性。五是定向的需要,人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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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目标,发挥个人潜能并为之献身,才能获得生存的意义,目标有理性与非理性之分,同时这种需要既可以获得真实的满足,也可以获得虚假的满足。

在上述弗洛姆的需要理论基础上,他设定的理想中的健全社会是!人道主义∀的民主的社会主义。在健全社会中,人是中心,社会为个人充分发挥潜能创造了有利条件,社会要求要与人性发展相一致,一切经济、政治、文化教育都服从于人性发展这个目标。以此为基准,弗洛姆揭示了现代西方社会的弊端:劳动手段不断更新,社会变迁频繁,竞争激烈,经济危机与战争不断,现代人的和自由虽增多了,但不安全感和孤独感与日俱增;劳动日益机械化,不能成为一种生命活动,消费也是与人性真实需要相异化的活动。现代社会,异化无处不在,人与自然、与他人、与真实自我疏远而又对立,而现代文明反过来压抑人性的发展。为实现理想,弗洛姆主张对现存不健全的社会从根本上进行重整,提出社会改革的具体方案,涉及经济、政治和文化心理各个领域的变革。认为健全社会为健全人格的发展提供了条件,同时健全人格的发展有利于推动健全社会的进程。弗洛姆始终没有忘记价值判断,他的理论具有明确的目的性,即实现人本主义理想,他对社会比对个人怀有更为浓厚的兴趣,但其社会改革理论建立在心理学基础之上,脱离了经济基础,不可避免地带有乌托邦的色彩。

人具有欺软怕硬的性格,称之为极权主义性格或性格。破坏性产生于个人自身的矛盾处境,为逃避无法忍受的无权力的感觉而企图消灭、摧毁它的目的物,面对压抑的情景,破坏的欲望会更为强烈。舍己的机械适应指个人将顺从的天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放弃了个人独有的个性,顺应社会文化模式和他人的期望,由此来消除孤独和焦虑,使个人与社会、他人同一化。从病理学角度来看,人的性格可分为堕落综合症(死之爱、自恋、共生%%%乱伦的固着三种倾向结合体)和成长综合症(生之恋、人之爱、性三种倾向结合体)两种类型。从价值角度来看,弗洛姆将人的性格分为重占有与重存在两种类型,重占有者关注的是占有对象,而重存在者则关注生命的存在本身,重视人的潜能的实现。

弗洛姆强调心理学研究的社会取向,更为重视团体中每一分子共有的人格结构即!社会人格∀,而个人的性格只是社会性格的前提和概念的基础。他并不否认生理因素对人性的重要性,但认为人的本能有社会的性质,批评正统派把人与动物本能等同。强调个人与社会、他人和自身的关系,而不同于弗洛伊德强调对本能欲望的满足或失望。弗洛伊德认为人是的,弗洛姆抛弃了弗洛伊德关于人和社会的悲观主义态度,相信人的潜能的建设。他提出!社会性格∀是联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重要中介之一,经济基础决定社会人格,而社会人格则决定意识形态和文化,同时,意识形态和文化又可以通过社会性格反过来作用于经济基础,影响社会

三、关于社会性格理论

的演变过程。这种社会性格不是被动的,而是对社会环境的动态性适应结果。弗洛姆关于个体和社会的性格理论是对

了解个人的性格有利于把握群体心理。弗洛姆认为人的性格是在人的基本需要基础上形成的。当个人脱离本能束缚而追求潜能发挥,就会面临新的矛盾处境,产生孤独与不安全感,为了消除这种感觉,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克服办法,并由此形成不同的性格:一是靠自发地参与工作,保持自己的性与完整性,真实地表现知、情、意,而无需为了顺应社会和迎合他人而放弃自己的独特性。具有这种创造性取向的人关心的是人的潜能的实现,主要体现在思维工作和情感过程中,对社会的发展和改革具有强大的推动力。二是个体放弃自身的性和完整性,一味地顺从社会与他人,这是一种企图逃避现实的消极行为表现,这种人具有非创生性取向,他放弃自由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求安全感,避免恐慌,但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实际问题,在异化的社会中这种人反而成为社会改革和发展的阻碍。在现代社会中,个人的非创生性取向主要表现为受虐狂、施虐狂、破坏性和机械的自动适应四种不健全的性格取向。受虐者有强烈的自卑感,面对矛盾的现实处境往往表现出软弱性,愿意屈从于强大的外在力量而丧失自身的个性,借此逃避孤独的处境。施虐者具有一种企图完全支配他人的倾向,其动力来源于主宰他人所获得的幸福快感。将受虐狂与施虐狂两种倾向混合于一身的58心理学的重要贡献,对研究个体或团体的社会行为具有预测和借鉴作用,因而对社会心理学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四、关于精神分析理论

在弗洛伊德看来,无意识现象和内容是精神分析心理学的重要研究对象,无意识的精神活动远比有意识的精神活动重要得多,在人的全部精神活动中占主要地位。弗洛姆则主张一种功能性的概念,认为意识和潜意识涉及个人内在的主观态度,意识是指个人觉察到他的某些情感、愿望、判断等,无意识是指个人并未觉察到它的内在的经验。他提出了!社会潜意识∀的概念,所谓社会潜意识是指一个社会大多数成员共同存在的被压抑的领域。任何社会都有一定的道德和行为规范,都排斥某些思想和情感,长期的压抑使社会中的个体将某些思想和情感排除在意识之外。它是为满足个人与世界联系的需要和逃避孤独与不安而形成的心理机能。社会潜意识是联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又一中介,通过压抑与经济基础不相符合的思想而进一步巩固现有经济基础,并形成与此经济基础相适应的意识形态。若这种被压抑的思想进入了意识的领域,则会与现实经济基础相冲突,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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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条件可以成为改造现实社会的一种驱动力。同时,集体性的压抑也可能是一种法西斯的危险,成为破坏社会的强大力量。弗洛姆继承了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动机和人格的动力学观点,受过传统的精神分析正规训练,掌握了精神分析治疗技术,在此基础上将弗洛伊德和马克思的各种思想加以分析综合,形成了其独特的心理学体系。他继承了弗洛伊德关于重视童年经验和亲子关系对个人后期发展的影响,但批判了他脱离社会的个性本能决定论、婴儿性欲论和人格结构论,强调社会文化因素对人格的影响,将微观家庭环境与宏观的社会环境联系起来研究人,反对弗洛伊德夸大本能的生物学化倾向。

来,进一步体现了社会因素在其理论中的重要地位。弗洛姆将人本主义与精神分析相结合,主张人性潜能的发展对于克服精神危机的作用,同时对推动人本主义心理学的发展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弗洛姆的心理学思想具有严谨的科学体系。在理论上,它以人的现实处境为研究起点,人的矛盾处境又引发人的多种基本需要,人们满足需要的方式不同,由此在社会环境共同作用下会形成不同的性格,大多数人共有的性格便造就了团体的社会性格。依据性格与社会现实的相互作用,揭示出现实社会在满足个性发展的情况下所应具备的健全社会条件,这是其思想的一条主线。在现实研究上,弗洛姆以现代社会的弊端和现代人的困境为关注对象,进而研究精神危机

五、关于心理健康的思想理论

与现实社会的关系及个性发展,并指出西方社会现代人的性格取向和改造社会现实的具体方案。这是弗洛姆思想在现

弗洛姆认为现代西方社会是被异化了的社会,在异化社会中表现正常的人是发挥顺从本性的人,只是一味地适应社会而放弃自我,因而这种人与异化社会具有同一性,遵循同一化社会的行为规范与文化模式,因而是病得最厉害的人;而在异化社会中被视为病得最厉害的人则没有压抑,被社会认为是对立的文化与行为模式,他们对异化社会具有反叛性,因而是最健康的人。现代社会中人们只关注经济和技术的发展,而忽视人的存在与潜能的发挥,因而异化社会中的正常人压抑真实的情感与思想,失去了生活的真正目的,与现代社会之间只是一种虚假的认同,缺乏个性创造力与现实感,因而对社会进步毫无益处,甚至会成为社会发展的桎梏。弗洛姆的批判较之霍妮更为彻底,并不限于局部,而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总之,他认为被异化的社会视为病态的人反而是健康的,真正健康的人是具有创生性格的人,是追求自我潜能发挥的人,是具有理性和爱的能力的人,可以感觉到与自然、他人和真实自我的真正联系,是以生命存在来决定其生活方式的人,并非只是一味地顺应社会的人,弗洛姆把医治心理疾病和改革社会现实结合起来,提倡用人性的发展来改造和推动社会,恢复和发扬了精神分析对资本主义的批判精神。

实意义上的又一条主线。

弗洛姆作为人本主义精神分析理论的代表,曾受到弗洛伊德和马克思等人思想的影响。他继承了弗洛伊德关于精神分析和心理治疗的某些理论,同时又根据自己的研究对其做了适当的批判与修正;它重新解释了马克思的某些思想,也对其一些社会分析进行了批判。它将二者综合,把精神分析发展到一个新的水平,但同时也歪曲了马克思。不同于马克思将学说建立在经济学基础上,弗洛姆的思想是建立在心理学基础上的,因而其社会改革理论带有乌托邦的色彩。他是彻底的理性主义者,崇尚人的潜能和自身价值的实现,描绘出健全的个人和健全的社会,以促进个人的成长和社会的进步。

弗洛姆的思想理论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面对中国曾面临的!非典∀现实问题,他的思想为我们提供了可靠的理论基础和某些启示。!非典∀的流行是一种灾难,危及人类的生命。人类在如此不安和恐惧的处境中,感受着生死间的矛盾,产生了严重的焦虑不安。为解决这种矛盾,脱离这种处境,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行为方式:一类人会选择逃避现实,以消极的悲观态度来对待疾病,躲避是其顺应社会的惟一方式,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手段,只是一种非创生性的行为表现;若全社会充斥一种悲观厌世的情绪,这种生死间矛盾的阴影就可能在全社会人们中形成一种社会性格,或压抑到意识之下成为社会潜意识,进而对社会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产生不良的影响,甚至引起社会的停滞与倒退。另一类人会以乐观、积极的心态来面对困境,采取各种适当的应对手段来完善自我,防御疾病,将困境看作一种激发自我潜能的可靠性动力,而不是一味地逃避现实。这种乐观态度有利于渲染团体气氛,调整人们的社会心态,团结一致,共同走出困境,为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

责任编辑:金锡萍

六、对弗洛姆人本主义精神分析理论的评价与

启示

弗洛姆的心理学思想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具有重大意义,它着重研究现实社会中实际的问题,避免抽象的理论和毫无意义的课题,关注实用性;以社会中的大多数人为研究对象,把人与所处社会环境相融合,注重社会因素及经济、政治对人性发展的影响,克服了弗洛伊德的单纯地强调人性本能论和生物学论的弊端,把心理学引入社会环境,对于协调人类和社会的关系起了重要的作用;研究现实社会中的心理现象,把医治心理疾病与改革社会现实结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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