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论刊・２０１６年第１ ２期 党史党建 创建史研究的匠心之作 简评石川祯浩的《中国党成立史》 石超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２００２４１） ’【摘要】《中国党成立史》由日本学者石川祯浩先生所作。自该书出版以来，众多学者便对其中的诸多观点 进行了激烈讨论。今年适逢该书出版十五周年，中国党成立九十五周年，重新审视《中国党成立史》的写作特点， 并对其中的部分观点再探讨，对于党史研究仍然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中国党成立史》；党史研究；写作特点 ２００１年４月，日本学者石川祯浩所著《中国党 成立史》一书由日本岩波出版社出版。２００６年２月，中 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了由袁广泉翻译的该书中文版。 该书搜集了中、日、俄等国有关的大量文献资料，并对 其进行认真比对分析，研究了中国马列主义传播渠道， 苏俄、国际与中国主义运动，发起组的成立， 一大的召开等问题。本书的研究成果和研究方法， 对我国创建史研究具有重要推动作用。当然，在肯 定其成果的同时，对于该书所呈现的一些观点进行学术 再探讨仍有必要。 关于《中国党成立史》写作特点的分析 在世界范围内，尤其是以中国为主关于中国党 成立史的研究成果颇为丰富，但是由于这一研究的特殊 性，许多资料迟迟未能公布，因而在研究方面存在许多 欠缺之处。石川祯浩先生所著《中国党成立史》一 书充分运用中外史料，详尽考证，与以往著作相比，显 示出了更为显著的写作特点。 （一）史料丰富，考证精心 史料是史学研究的基础，认识历史、揭示历史本质 必须借助于历史事实。对于中国党创建史的研究， 掌握第一手史料尤为重要。在以往的创建史研究中， 并没有充分挖掘、利用国内外第一手史料。石川祯浩先 生坚持史论结合、论从史出的严谨治学方法，在该书的 写作中运用了大量的一手资料。其史料涉及范围广泛， 囊括中、日、俄、美、西等国；史料形式多样，既有专著、 文章、报刊、回忆录、当事人日记等，又包含了日本内 务省、外务省资料、档案馆资料以及私人收藏文件 等一手资料。这其中许多资料都是第一次公开披露或被 运用，其价值之大可想而知。同时，该书附录部分还提 供了日中社会主义文献翻译对照表、中国社会主义书籍 一简介（１９１９—１９２３）、．施存统口供等，该整理工作对于 、研究日本社会主义思潮对于中国的影响意义重大。 石川祯浩先生不仅仅掌握了许多一手史料，而且对 于一手史料都是经过认真辨别后才加以利用，通过细致 的考证分析帮助我们还原了许多历史原貌，澄清了一些 人们一直以来尚有存疑的问题。在此试举两三例，比如 作者通过分析施存统的口供，分析出１９２０年５月成立的 所谓“社会主义大学校”是上海主义小组的宣传机 关，而它肯定是陈望道译《党宣言》和李汉俊译《马 格斯资本论入门》的“社会主义研究社 ”。再如，通过 对发表在《国际远东处通讯》和《远东人民》 上的有关中国的报道进行细致分析，证实了反映中国共 产主义组织自１９２０年底至翌年上半年活动进展的第一个 正式文件是《中国党宣言》 】。还如，通过对俄文版 《中国党代表大会》和陈公博《十日旅行中春申浦》 的分析考证，使我们得以确认租借搜查一大会 场是发生在１９２１年７月３ｏ日夜晚【１］。 （二）国际视野，全球眼光 研究中国党的创建史既需要国内视角，又离不 开全球眼光。石川祯浩先生把中国党的成立放在国 际主义运动的大背景下来考察，搜集了中、日、俄 等多国有关的文献资料，并对其进行认真比对分析，这 种宏大视野的研究方法在以往仓Ｕ建史的研究中是少 见的，值得称道。在该书序章中石川祯浩先生讲到：没 有国际就不可能有党，至少当时的所谓“党” 的成立，首先要视其与国际的关系（是否作为 国际在各国的支部）而定。此前，虽然也有不少旨在弄 清这种关系的研究，但是资料本身十分匮乏，加上这些 资料中有关国际的文件长期封存，所以有很多问题 没有得到解决。另外，多种语言的资料分散在中国以外， 这些资料既相互交错，又有不少互相矛盾之处，故而要 ４１ 断定一个个事实殊非易事。尽管如此，石川祯浩先生还 是ＩＥＩ本的社会主义思潮渠满而溢的结果”，【１Ｉｌ‘五四时期 是充分搜集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料，在一定程度上再现 了苏俄和国际与中国党的人员交往。 石川祯浩先生认为中国党的成立是天时、地利、 人和共同作用的结果。具体来说就是，天时是指马克思 主义思潮在日本渠满而溢传入中国，地利是指苏俄方面 积极推动中国党早期组织的建立，人和是指中国早 期信仰主义的知识分子的集结。毫无疑问，石川１祯 浩先生从全球眼光出发看待中国党的成立有其合理 性。但是，如果中国社会内部没有对于马克思主义的需 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也是在Ｈ本大正 民主运动高涨时期的社会主义的复苏与五四时期的中国 相互作用之中发生的。”【１ 这种观点将马克思主义传人 中国的渠道主要归结为日本这一种渠道。我们不否认在 ２０世纪初期中国一些知识分子译介和传播了大量关于介 绍日本社会主义思潮的著作、文章，并且对中国早期知 识分子了解马克思主义思想产生了巨大作用。但是，将 Ｅｌ本夸大为唯一的渠道和其主要作用的说法是值得商榷 的。因为，十月之前，中国学习马克思主义的成果 要，外来因素再怎么起作用也不会对中国社会产生影响。 因此，对于信仰主义知识分子的集结是由何而来这 一问题的探讨并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国际因素的影响，而 需要深入考察中国社会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在这 一点上，石川祯浩先生并没有进行深入的考证分析。 （三）问题导向，层层推进 问题意识，是指主体在学术研究中具有强烈探索真 实问题或想做出发现创新的一种心理状态和思维品质。 在写作中以问题意识为导向有助于文章内容的层层深化， 挖掘出新的观点和论断。石川ｌ祯浩先生在《中国党 成立史》一书的写作过程中显示出了强烈的伺题意识。 通过一个个问题的提出，不断产生质疑，进而深挖，通 过对于史料的考证得出一些新的历史事实。其以问题为 导向的写作方法值得学习。 在该书后记中石川祯浩先生交代了自己写作本书的 缘由。其写作正是起源于对“渊泉”这一笔名的疑问。 在这一疑问的推动下，作者才踏上了学术研究之路，研 究重点从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扩展到中国党成立史。 不仅作者写作该书源于强烈的问题意识，同样在写作中 时刻注意以问题为导向。Ｉｒｔ＇，￣ｎ，石川祯浩先生在讲到中 共发起组的几个侧面时便不断质疑，层层分析。通过呈 现“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社会党”、“社会主 义者同盟”、“社会主义青年团”等不同组织，提出上 海发起组何时成立，最初的名称是什么，它和魏金 斯基报告中“局”之间又是什么关系等一系列问题， 进而不断考证分析，对于早期上海主义小组的面貌 有了清晰掌握。 二、关于《中国党成立史》中部分观点再探讨 《中国党成立史》一书是石Ｊ Ｉ １祯浩先生十多年 研究成果积累的结晶。毫无疑问，其研究成果和研究方 法值得我们尊重和学习，但自从该著作问世以来，在其 中一些学术观点上就存有争议，需要我们再探讨。 （一）马克思主义传人中国的渠道再ｉＹ￣，３ 五四时期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之所以广泛传播开来与 当时的国际国内环境密切相关，绝不是一种因素所促成 的，而是多种因素共同起作用的结果。《中国党成 立史》第一章中写道：“马克思主义在五四时期传入中国， 主要来源于日本，但Ｅｌ本在这方面的作用并不是主要的。 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主要是受到十月的影 响，后来随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开来，中国主要是 通过英、德等译本学习马克思主义思想。马克思主义传 人中国的渠道不仅仅是日本，还包括欧美、苏俄。 （二）李大钊马克思主义研究与陈溥贤中介作用再 探讨 石川祯浩先生在《中国党成立史》中认为李大 钊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与陈溥贤的中介作用密不可分。他 充分肯定了陈溥贤在《晨报副刊》宣传马克思主义的活动， 并且认为“陈溥贤作为五四时期介绍马克思主义的开路 人值得充分重视，而其前半生所发挥的作用，与李大钊 多处重合”，甚至认为“如果撇开陈溥贤，我们就无法 谈论五四时期的李大钊是如何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ｌ１】。 石川祯浩先生之所以表现出“扬陈抑李”的倾向是基于 对李大钊的《我的马克思主义观》发表时间问题的考证 分析。他认为李大钊《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一文在很大 程度上是依据河上肇《马克思的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和 福田德三《读经济学研究》等写成的，而河上肇的文章 陈溥贤之前就在《晨报副刊》上介绍过。这种逻辑关系 看似成立，实际上却值得推敲，据现有的相关文章研究， 《我的马克思主义观》成稿时期与出版时期尚有存疑。 笔者认为毫无疑问陈溥贤对于李大钊认识马克思主义有 一定的帮助作用，然而这种作用并不像是石川祯浩先生 所说的“如果撇开陈溥贤，。我们就无法谈论五四时期的 李大钊是如何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陈溥贤是早期译 介马克思主义的一员，但是把马克思主义作为科学体系 介绍开来，李大钊是第一人的地位是不可置疑的。 （三）“南陈北李，相约建党”说再探讨 石川１祯浩先生对“南陈北李，相约建党”说完全持 否定态度。他认为，１９２７年５月高一涵在李大钊追悼大 会上做的悼念演讲中的有关相约建党的说法，为什么在 几乎同时执笔的另一篇追悼文章和其后的回忆录中都见 不到呢？高一涵与李大钊的个人关系不错，但在李大钊 追悼大会上演讲的内容，并非亲笔书写，而是报社记者 笔录下来的，因此当场概括不准确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高一涵在回忆录中说，他当时在北京，并协助陈独秀逃 离了北京，而此点也正是高一涵回忆录值得相信的证据； 但是，事实上，１９２０年的那个时间他正在日本，根本不 我国学者也难以获取世界上其他相关资料，因而许多研 可能知道陈独秀和李大钊逃离北京一事，因此，对他们 究是难以开展的。随着档案的开放，中国学者也越来越 逃离北京的过程小说般生动逼真的描述，不客气地讲是 重视一手资料的收集，并且在党史研究方面取得许 捏造，善意的解释则完全是道听途说。笔者认为高一涵 多了可喜的成果。 的回忆或许具有演绎的成分，但据此否认“南陈北李， 相约建党”这一可能性的存在未免略显草率。对于这一 三、结语 问题，学界也是分为两种观点。沙健孙认为当时陈独秀 任何一部著作都有其优点，又有其不足之处。我们 虽然思想有所转变，但是不是达到信仰马克思主义的程 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去看待一部作品，尊重作者精心 度，还有待考证，因此，与李大钊计划组织的党是不是“共 考证的结果，从学术探讨的视角去发表不同看法，而不 产党”还是一个问题。任武雄认为李大钊和陈独秀当时 是单凭主观意志去妄议其长短。对于石川祯浩先生所著 并不是商讨建立党的问题，而是商讨建立早期 组织——社会主义者同盟。［２】萧超然则赞成“南陈北李， 《中国党成立史》一书亦是如此，在肯定其成果的 相约建党”说的成立，并且又挖掘出了朱务善的回忆资 同时，对其相关内容加以探讨，无疑有助于党史研 料进而来补充高一涵的回忆录，为这一说法提供依据。翻 究的深入开展。 （四）关于石川先生指责创建史研究过于偏重 回忆录问题再探讨 参考文献： 石川祯浩先生在该书中指出党史研究首先要对 【１】石川祯浩（著），袁广泉（译）：中国党成立史 回忆录先进行一番彻底清算，然后再主要依据第一手资 ［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６：１６３、２０１、２６７— 料重新建构党史。并且，他还认为，中国国内对于中国 ２６９、１３、１４、１０． 党成立史的研究过分偏重回忆录，不重视收集散布 ［２］任武雄：评介石川祯浩的《中国党成立史》Ⅱ］． 于世界各地的一手资料。石川祯浩先生主张党史研究主 上海史资料与研究，２００６（０）． 要依据一手资料这一观点显然是对的。而且我们可以看 ［３】汪文庆：对《中国党成立史》的几点不同意 到《中国党成立史》～书中确实运用了许多一手资料， 见——访北京大学萧超然教授【Ｉ】．百年潮，２００６（６）． 这一点值得我们学习。但是，他对于国内学者的批评未 作者简介：石超，华东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免有失偏颇。党史研究在我国有其特殊性，许多档 研究方向：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发展史。 案资料一直以来都未被开放，而且由于当时的国际环境 责任编辑，周洁 （上接第３７页） ［１５】李志勇：市场经济视野中的中国政治文化转型研 【４］戴维・伊斯顿：政治生活的系统分析［Ｍ］．北京： 究［Ｄ］．党校博士学位论文，２００５． 华夏出版社，１９９９：３４７． 【１６］李娟：网络政治文化的逻辑、结构与功能『Ｄ１．苏 【７】【８】邱杰：西南民族地区大学生政治认同教育研究 州大学博士学位论文，２０１４． 【Ｄ】．中国地质大学博士论文，２０１４． ［１７】代吉成：传统政治文化与中国当代政党的发 ［９包心鉴：当代中国的政治认同［９］Ｎ】．光明日 展［［）］．党校博士学位论文，２００６． 报．２０１４—４—９（０１３）． ［１９】彭正德：论政治认同的内涵、结构与功能【Ｉ１．湖 ［１０］［２３］【２５】薛中国：当代中国政治认同心理机制研究 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２０１４（５）：８７—９４． 【Ｄ］．吉林大学博士论文，２００７． 【２１］［２６】韩晓峰：大学生政治认同状态模型理论构建 ［１１】张国平：当代政治认同研究【Ｄ】．湖南师范大学博 与实证研究［Ｄ】．吉林大学博士论文，２００６． 士学位论文，２０１１． 【２４］［２９］［３０］戴均：当代中国转型社会的政治认同研 ［１２１［１８］［２０］［２２】范迎春：当代中国政治认同问题研 究『Ｄ】．陕西师范大学博士论文，２０１０． 究——基于意识形态分析的视角【Ｄ】．南京理工大学博士 【２７】元修成，张澍军：解析大学生政治认同的形成机 学位论文，２０１２． 理Ⅱ］．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４（６）：２５２－２５４． ［１３】王桂兰，孟柯：强化政治文化功能，促进大众政 ［２８］常轶军：政治认同研究评述卟山西省直机 治认同一中国当代政治文化建设学术研讨会综述Ⅱ］＿政治 关学报，２０１５（１）：３５—３９． 学研究，２０１３（４）：１２４—１２６． 作者简介：李坤凤，广东茂名幼儿师范专科学校高 【１ ４］李梦云：政治文化架构下的社会主义廉政文化建 级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设Ⅱ】．马克思主义研究，２０１２（３）：８３－８９． 责任编辑，陆一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