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都市小说的艺术新质
作者：张远
来源：《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上旬刊》 2014年第1期
张远
（牡丹江师范学院文学院，黑龙江牡丹江 157012）
摘要：新生代都市小说创作描绘了独特的都市景观和都市意识，从艺术表现上看体现为对自由的个体叙事伦理追求，具体体现为个人化的叙事立场和对个体经验的偏爱、叙事上的自由与平面化、伦理诉求上的拒绝道德评价，彰显了新生代都市小说的艺术新质。
关键词：新生代；都市小说；叙事伦理；都市景观；都市意识
中图分类号：I247.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4）01—0111—02
项目简介：牡丹江师范学院人文社科项目：新生代都市小说研究（QY201122）。
收稿日期：2013—08—01
作者简介：张远（1983— ），女，辽宁本溪人。牡丹江师范学院文学院，讲师，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艺思潮。
刘小枫在《沉重的肉身》中介绍伦理学自古有两种：理性的和叙事的。“理性伦理学探究生命感觉的一般法则和人的生活应该遵循的基本道德观念”。［1］理性伦理也是我们通常使用的伦理涵义，即是在普遍意义上的道德评价，这样的道德评价基于长久以来形成的共同的公共道德标准，并具有教化的作用。而“叙事伦理学不探究生命感觉的一般法则和人的生活应遵循的基本道德观念，也不制造关于生命感觉的理则，而是讲述个人经历的生命故事，通过个人经历的叙事提出关于生命感觉的问题，营构具体的道德意识和伦理诉求”。现代的叙事伦理又分为两种：人民伦理的大叙事和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新生代都市小说描绘了具有时代特色的都市景观、发现了行走在都市中的人群和阐释了都市文化、都市情绪等新质而给我们带来了新的阅读体验。从新生代都市小说的艺术表现来看，新生代作家的创作体现出了自由的个体叙事伦理。
一、个人化的叙事立场和对个体经验的偏爱
新生代都市小说突出了以个人为本位的叙事立场，叙述的是生活在都市空间中边缘人的个人故事，书写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个人体验，与人民伦理的大叙事无关。不关心个体生活以外的诸如民族、国家、历史的重大问题，个体化的叙事立场决定了新生代都市小说中的故事只是围绕个人命运而展开的小曲，是个人生命活动的印迹。他们的创作不承担社会使命和道德教化，放弃对终极价值的追寻，他们的写作直接面对当下琐屑的世俗生活，将重点放在个人性的情绪和感受上。
新生代都市小说新生代作家的创作呈现出的个人化特征，实际上是作家放弃了群体化代言人的立场，突出个人的声音，书写都市生活中的人间万象和千般风景。新生代作家强调自身对生活的直接面对，表达个人感觉和个体经验，取消宏大的主题和意义。“九十年代中国社会现实的发展与呈现极其丰富，而且大都以城市为背景来展开，作为身陷这种环境中的我，当然无法回避了”。于是，“我写了几个城市青年人的一些经历，以充斥着当下现实与城市风景的细节描写和破碎的情感与欲望的游戏结构，对九十年代的城市进行了‘光斑’般的扫描”。《什
么是垃圾，什么是爱情》里的主人公游荡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沉浸在肉欲的狂欢中成了一个自我的游魂；《我们像葵花》写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率先致富的一批人如何走向商海。他们的活动始终围绕经济和欲望而展开，书写消费时代的到来，在物和商品的理念下人们的价值观念和生存状态，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物质、欲望的纠缠与妥协等，写出了都市生活的色彩斑斓和纷繁复杂。
二、叙事上的自由与平面化
首先，表现在主题的非崇高性和非重大性。新生代都市小说的创作具有明显的去意识形态性，没有现实主义叙事中激烈的矛盾冲突和英雄人物形象。何顿的小说《跟条狗一样》借一个写小说的朋友之口说出了他的写作宗旨：“丢下任何理念去写小说，随便找一个角度写下去，轻轻松松地写，不要对你的人物做任何企图。”当“刘眼镜”劝他写“重大题材”、“典型人物”时，他说“我的肚子太小了，生不出重大题材的崽”，“重大题材不适合我写”，“我不晓得写什么典型人物”，“只能写写简单的人和事”，“写别人不屑于写的东西”。新生代都市小说中的人物都是生活在都市边缘的人，他们不需要关心虚妄的彼岸、缥缈的终极，他们的目光在此岸，在当下实在的人生历程，书写他们的个人故事。
其次，是在叙事策略上的自由。从故事的叙述者来看，以往的小说叙述者基本上是一种俯就式叙述，它维系着作家自我的乌托邦情结。而新生代都市小说中的叙述经常使用第一人称，叙述者则大都被还原为以主人公形态出现的与作者具有生命同构性的世俗性、欲望化的生存个体，更真实，也更具有生命意味，更接近现实生活。如《像卫慧那样疯狂》，小说的名字中直接出现作者的名字，为的是造成一种与作者的现实生活契合的效果，以图接近作者的真实生活本身。
再次，新生代都市小说创作注重个体或细节的真实，不是关乎国家、民族、社会重大事件的宏大叙事，不再有曲折的故事和激烈的矛盾冲突，也缺乏首尾贯通的线性或逻辑联系，而代之以大量琐屑的、平凡的、充满世俗性的生活事件，通过个人经历的叙事提出关于生命的感觉以及对生活的体验和看法。新生代都市小说中的故事多发生在酒吧、咖啡厅、酒会、私人派对、饭店、个人房间等地，发生的也是诸如饮食男女、物质消费、感情游戏等日常生活故事，以对个体的关注和个体经验的依赖而表现出极大的世俗性。
最后，从叙事的技巧上来看，新生代都市小说创作反驳了先锋作家的形式试验，也拒绝表达自己的评价，新生代都市小说的创作不追求深度和意义，也不追求形式技巧上的新奇，具有平面化、碎片化的特征。他们的创作以直接的描述为主，以交代各种信息为目的。他们创作了新闻体的写作，这种创作将传播信息的功能有效地发挥出来。述平的《晚报新闻》是一次对都市中暴力和情欲的巧妙书写，将晚报新闻不断地拼贴来实现紧张又逼真的效果。邱华栋曾经说过：“在一个传媒的时代里，小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以为，更多的信息已是好小说的重要特征。信息量一定要大，否则一部分小说将很快被信息垃圾湮没。”［2］
三、伦理诉求上拒绝道德评价
个体叙事要通过个人经历的叙事提出关于生命感觉的问题，营构具体的道德意识和伦理诉求。这种道德意识和伦理诉求是从个人的生命出发的，在个体叙事中没有批判和评价，一种默认也是一种认同。与传统的文学作品往往要体现出明确的价值选择不同，新生代都市小说的创作拒绝道德评价，将艺术与现实对接，比较真切地再现现实生活，直接表现了商业社会中人们的价值取向和心理需求，表现出了一种强烈的感性精神。《我们像葵花》写个人经营者的成长过程，何顿书写了很多诸如商场上的阴谋、黑吃黑、兄弟背弃等与公共道德相违背的事情，然而，他没有明确的批判的态度，只是从主人公个体的成长出发，做真实的记录。另外，邱华栋的都市小说写青年人的奋斗，渴望在都市生活中获得自己的权力和地位，他的笔下出现了许多
视感情为游戏的女性，她们为了自己的成功，不择手段地与男人周旋，作者对此也只表达一种无奈的情绪，对她们带有一种同情。
其次，是欲望化书写。新生代都市小说中一个比较明显的特点是身体的凸现，或身体书写。身体历来是处于被束缚的状态，但在新生代都市小说这里却具有了充分的自由，人的欲望追求成为一种合理的自我需要。新生代都市小说中有着大胆的对物欲、情欲的书写。他们作品中的人物大都迷恋物质，追求时尚，朱文的《我爱美元》直言不讳地表达出对金钱的迷恋，主人公真实而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态度。邱华栋的《手上的星光》、《城市战车》等都直接写出了人们的物欲膨胀。另外是对情欲的书写，韩东的《我们的身体》、卫慧的《上海宝贝》、棉棉的《糖》等都有着对情欲的直接书写。其中比较突出的是对女性欲望的书写，一些新生代的女作家以自己的女性身份和体验对女性身体欲望的书写使文学中的欲望书写实现了一种突破和丰富，她们用主人公个体的生命体验来建构道德原则和伦理诉求。
［参考文献］
［1］刘小枫.沉重的肉身［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2］邱华栋.城市的面具·自序［M］.兰州：敦煌文艺出版社，1997.
［3］邱华栋.城市战车［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7.
［4］李洁非.物的挤压——我们的文学现实［J］.上海文学，1993 (11).
［5］瓦特·本雅明著.张旭东，魏文生译.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M］.上海：三联出版社，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