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政治文化发展探析

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Mar.2008

第34卷　第2期　　　　JournalofInnerMongoliaUniversityforNationalities(SocialSciences)　Vol.34No.2

当代中国政治文化发展探析

韩国志

(内蒙古民族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内蒙古通辽028043)

Ξ

　　〔摘　要〕政治文化是一个民族发展壮大的精神支柱,近些年来我国的政治文化建设遇到了严峻的挑战,出现了政治理想淡化、政治价值取向日趋多元化以及政治参与热情下降等问题。究其原因,在于我们对因社会发展而带来的政治心理和政治诉求的变革缺少理论准备。根据时代的特点和社会的需要重构民族政治文化已成当务之需。

〔关键词〕政治文化;政治信仰;政治心理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215(2008)02-0108-04　　政治文化是美国著名政治学家阿尔蒙德于1956年在《比较政治学体系》一文中提出的,它指的是“一个民族在特〔1〕定时期流行的一套政治态度、信仰和感情”。西方社会很早凭借着马克思主义对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性认识,建立起了自己的信仰体系,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最新理论成果,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及新一代领导集体所确立的理论认知构成了我们当下政治文化的核心内容,也构成了我们政治信仰的支柱。但在社会变革所引发的社会利益格局大变动的面前,主导政治文化对社会的整合作用受到极大的冲击,在不少人中间开始出现了“信仰危机”或“理想淡化”的现象。在现实生活中,相当一部分人处于无政治信仰状态,思想信念完全处于一种自在状态。笔者曾对周边的许多人文社科类的高级知识分子进行过调查,当问及究竟什么是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究竟有哪些比较优势,以及如何界定民主、自由、公平、正义等一些基本概念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一种清晰的认识。至于一般社会民众,关心理论、关心时政者则更属寥寥,很多人往往是入目难入脑,入耳难入心,国家主导的政治文化信仰,已很难再成为稳定的社会大众的政治心理。　　(二)价值取向多元化

在当代中国,伴随着大规模的经济改革,带来了社会结构的多元化,社会群体的多阶层化,社会利益的多样化和与之相应的社会价值多元化。与此相适应,政治文化也出现了多元化趋势,而且正在影响着人们对现有政治制度价值标准的认同程度。社会的基础阶层(大多数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是主流政治文化的坚定维护者、健康发展的推动者。新兴社会阶层(改革开放中利益的获得者)是各种政治文化的追随者、对现有政治文化进行改革的积极倡导者。社会弱势

就认识到了政治文化在一个国家或民族发展中的重要意义,早在20世纪60年代,政治文化就已成了西方政治学理论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目前,我国正处在一个社会变革与发展的关键期,现代资讯的发展和经济的全球化联系,使我国固有的政治文化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挑战,认真梳理和整合我们的政治文化,确已成为当务之急。认真清理和分析社会各种亚政治文化,重构符合当代中国社会发展需要的全新政治文化理念,不仅可以加强人们对主导政治文化的认同,还可以对其它各种非主导政治文化的发展做出有意义的规划和引导。

一

新中国成立以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在中国党的正确领导下,我们国家和整个社会逐步构建起了属于自己的政治文化,即马克思主义的政治文化观。这种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政治文化理念,一度在稳定社会、凝聚人心、共谋发展等方面曾显示出了巨大的生命力。但不可否认,由于近些年来对政治文化建设所给予的主观关注不够,致使当代中国的政治文化发展正在经受着严峻的考验。　　(一)政治信仰虚空

政治信仰是孕育一个民族发展壮大的甘泉,一个民族缺少政治信仰就会丧失民族发展的航标。长期以来,我们正是

Ξ〔收稿日期〕2007-12-25

〔作者简介〕韩国志(1972-),男,内蒙古通辽市人,内蒙古民族大学讲师,研究方向为东方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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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体(利益的受损者)对现有政治文化持漠然甚至反感态度。在对外开放后,资本主义的政治文化随着国门的打开而涌入,中西文化的汇合交流碰撞,也引发了多元价值取向。在对自我价值取向上倾向于自我实现和绝对自由。传统的“完全贡献型”和“偏重于贡献型”政治文化在减少“,交换型”和“索取型”政治文化在增多,注重集体行为规则约束的政治文化在减少,主张个人绝对自由的政治文化在增多。　　(三)政治参与热情降低

政治冷漠作为一种政治态度,它指的是一国的公民对政治活动的冷淡和政治问题的漠视。作为一种政治行为,它指的是对政治参与的疏远和逃避。当前我国出现的政治冷漠现象具体表现为:公民对政治的关心度下降;政治生活的高参与率和参与的低质量并存;青年、农民等主要社会群体对政治的淡漠尤为突出。当然,这种政治冷漠现象在当前出现决不是偶然的,它有深刻的社会原因。首先,它和转型期中国特有的政治参与机制、利益诉求、社会心态、公民政治素质等因素密切相关。中国虽然建立了包括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政治协商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在内的比较完备的政治参与机制,但是这套机制存在着配套性差、自主性弱和渠道单一的弱点,使得一些具度只是停留在空泛的原则上,而难以被具体贯彻实施。其次,公民参与政治活动,无疑是在寻求一种利益表达,相反,如果公民的利益诉求总是获不到满足,也会弱化他们参与政治活动的积极性。再次,中国当前的政治冷漠现象还和公民的社会心态有关。中国公民对“官僚主义”、“失业下岗人数增加”、“悬殊”、“社会风气败坏”“、农民负担过重”和“治安恶化”等社会问题表示严重担忧,这种心态加重了他们内心的无力、无奈感,继而对政治生活产生心理距离。最后,公民政治素质有限,也是影响其参与政治活动的主要障碍。

二

当代中国政治文化建设之所以困境颇多,笔者认为这是由多种因素作用促成的,具体说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依附心理“,官本位意识”、宗法等级观念、人治等成为一种习惯并固化为心理定势。虽然传统中也包含有某些民主思想,如强调“民惟邦本”,存在着某些有利于民主的思想火花,如平等的思想、天下为公的思想,但与真正的民主却有着本质的区别,我国传统政治文化严重缺乏民主精神与民主原则。而在现实生活中,各级党政机关之中的这种充满封建色彩的“官”文化仍然大量存在,这与社会宣传中的理想化的政治文化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长期以来,我们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去探索先进文化,却没有抽出足够的精力去总结克服糟粕的文化,这不能不说是我们的一个主观疏漏。　　(二)对社会多元政治文化观的内在平衡失策

马克思曾指出:“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每一历史时代主要的经济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所赖以确立的基础”。这就是说,有什么样的经济存在,就会产生什么样观念形态的文化。近些年来,我国的经济改革逐步深入,经济发展模式日趋多元化,随着社会经济关系的分化和社会分层的加剧,不同的社会利益群体逐步产生了不同的政治文化诉求。不同经济背景的人,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会产生不同的政治要求和政治文化心理,这在西方原本是非常正常的事,正像奥斯廷所说“:民主政治欲维持稳定,必须在共识与分歧上

〔4〕

获得平衡,过度的共识会压制政治上的歧见。”然而在我

国,由于我们习惯了一元化的政治文化观,所以对这种差异性在很长的时间里难以理解。在解决政治文化多元变动这一问题上,我们习惯的做法是以主导政治文化观去统领其它政治文化观,而不是使主导文化观主动接近、容纳其它政治文化观,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具兼容性和灵活性,更能容纳多元社会利益主体的政治文化诉求。在处理政治文化的内在平衡方面,我们显然多年来有处理失策的地方。　　(三)不同政治文化思潮的碰撞加剧了社会文化反思

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西方国际交往的加深,西方人

　　(一)封建社会政治文化的习惯性影响仍在继续

从传统的层面来看,我国在长达两千多年中实行的是高度的君主制,从来没有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制,因此“在中国古老的历史中缺乏认同、支持民主的政治文化传

〔2〕

统”。落后的小农生产方式、牢固的血缘宗法制度、政治和

的思想观念和文化认知也伴随着西方的商品涌入了中国社会。由此,两种完全不同的政治文化观在中国的大地上产生了碰撞。文化的碰撞必然引发文化的反思,虽然我们时时在强调现代化并不意味着西化,每个民族、每个国家的现代化都会带着本民族或本国的特色。但是,有一点我们却无可否认:人类现代化的源头在欧洲,西方人文精神传统的确包含了某些现代民主政治文化发展的一般要求,我国要养成民主的政治文化不能不向西方学习。作为国家的主导政治文化,应视这种融合为一种机遇,然而,长期以来,我们的主流文化对外来的政治文化更多的是给予一种本能的拒斥。外来政治文化虽不能与我国主政治文化相结合,但却在社会中找到了一定的市场,这便导致了国家主政治文化与社会亚政治文化之间的游离。

思想文化的高度以及封闭的社会政治、经济结构,形成了我国古代以君主的“治国之道”、“君权至上”为核心,以处理君臣、君民关系为主要内容,崇尚道德中心主义、主义的完备的政治文化体系。道德中心主义使得历代统治者重伦理道德纲常的构筑,而轻视政治制度本身的探讨和建设,同时也使得在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始终未能形成法治观念。

〔3〕“主义是民主政治的最大死敌”。而生活于此政治

文化体系中的民众,则普遍存在着崇圣意识、臣民心理、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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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传统政治文化观的理论发展滞后于现实需要

众所周知,古典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属于一种斗争哲学,整个理论的核心价值在于它的批判性。而现代我们所坚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则更多地应体现为一种建构哲学。在这种背景下,过去那种基于斗争需要的充满严重意识形态对立的政治文化必须有所调整。必须以现代化为指针重估一切政治现象,重新恒定一切政治价值,从而树立起一种全新的充满客观性和科学性的政治文化。近些年来,我们党在重新阐明党的基础教义,重树党的创新理论和核心价值体系等方面都迈出了巨大的步伐,做出了可喜的成绩。但从政治文化建构主义的角度出发,我们在这方面要走的路仍然很长。

三

在新的历史时期,我们要想实现中华民族的千年复兴梦想,就必须结合当代社会发展的特点和形式,重构自己的政治文化,重树自己的民族理想和民族信心。如何才能构建起一种符合现代中国发展特色的先进的政治文化呢?除了坚持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指导外,我们必须还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

　　(一)客观评估已有政治文化建设的成果及价值正确认识自己已有的政治文化,是重树我国政治文化的重要前提。然而,要想正确认识一种政治文化,必须首先有一个科学的标尺,在当代中国,这个标尺就是整个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发展。如果以这一标尺来衡量我们已有的政治文化,我们会发现,尽管我们的政治文化的核心内容绝大多数都是积极的和科学的,但也不可否认,某些方面的认知已经显示出了滞后性。如,我们对党执政合法性的认识,过去我们更加注重的是其历史依据,而随着现代民主政治建设的发展,人们则更加关注其执政合法性的现实依据。对于阶级的先进性问题,过去那种纯粹意识形态对立时期的认知方法也已产生了松动,与阶级的先进性相比,人们更加相信知识、科技、人才、信息的先进性。人们对社会的民主、公平与正义的理解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人们不仅关注本质上的民主,而且关注实事上的民主,人们不仅要求结果的相对公平,还要求发展机会上的公平等等。因此,传统的政治文化尽管从全局而言仍具有科学的成分和合理的成分,但不可否认,某些方面已经落后,需要结合实际加以创造性的改进,只有这样,新的政治文化观念体系才能在更加坚实的基础上确立起来。

　　(二)科学评价现代西方政治文化建设的成就

西方政治文化一般是指从文艺复兴开始由启蒙运动发展而来的,以个体主义为指导,以正义、法治、分权、自由等为内容的个体主义的政治文化。就历史发展来说,它是伴随着现代化运动而产生的政治文化。它尽管带有资产阶级的色彩,但是它必定会有某些人类进步所共有的东西。如自由、

平等、法治、制衡等观点都值得我们借鉴。我们可以吸收西方政治文化中的精华部分为我国政治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现代西方政治文化建设的积极成就为中国政治文化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政治资源。在不同民族的文化交流过程中,人们可以比较各国千姿百态、丰富多彩的政治文化,同时反省自己的政治文化并找出其中的差异与不足。学习他人的优势文化为我所利用,这对重新构建我国的政治文化是十分有利的。

　　(三)大力培育公识

大力提高公民素质,培育公识,使人的发展与社会整体发展相统一,是政治文化建设的必然要求。公识指的是公民对自己的社会地位、社会权利和社会责任的一种自觉认识。它体现了社会成员对自己基本身份的认同,是公民支配自己社会行为的基本价值观念。公识为民主制度的运作和巩固提供深层次的有效的合法性支撑。公识与社会的平等、自由、法治和人格的互为因果。公识是人类进步的产物,也是人类文明的体现。然而,公识不会自发形成,它需要精心的培养。通过普及政治科学知识,让人民大众通过政治生活了解和掌握科学的政治,打破政治神秘感,摆脱政治冷漠主义,激发他们的政治热情,自觉投身民主建设之中。同时要增强公民的参与意识,使广大人民群众成为政治活动的参与者,使他们认识到可以通过自身政治参与来行使自己当家作主的权利,实施对国家和社会的管理,增强他们的政治责任感和积极性。在当代中国,国家社会向公民社会的让渡才刚刚开始,要想在中国这样一个广袤的大地上广泛培育起公民人格,形成一种优良公民政治文化,还必须首先从培养广大民众的公识做起。　　(四)调解社会政治心理

政治心理是政治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是测量社会改革的“感应器”和“晴雨表”,同时又是改革理论向改革实践转化的桥梁。现代政治学理论认为,扩大政治沟通渠道,适当释放社会政治心理,是政治心理的有益方式。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民主法制建设的发展,人民群众政治参与相对扩大,但由于种种因素,目前政治沟通渠道相对狭小,不利于政治心理的。因此,我们应当通过政治改革不断拓宽政治沟通渠道,比如完善政治协商对话制度、完善基层民主自治、完善表达和监督制度等,实现政治心理的合理。另一方面,也必须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健全和加强新型社会规范,提高心理诱导的科学性,克服改革中的心理障碍。

　　(五)正确处理好政治文化一元主导与多元发展的关系

每个时代和社会都需要一种能为社会绝大多数成员普遍认同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并以此作为人们行动的导向,去协调他们的行为,要求有一种主导政治文化来对政治行为起规范作用,推动社会稳步发展。正如伊斯顿所说“:任何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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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都具备一定的主导政治价值,它们会给政治行为规范和结

〔5〕

构排列确定基调和方向”。主导的意识形态与价值观念,在

多元共进”的和谐的政治文化发展关系。

〔参考文献〕

〔1〕[美]阿尔蒙德.比较政治学———体系、过程和〔M〕.上海:上

海译文出版社,1987.21.

〔2〕陈炳辉.当代中国的民主条件分析〔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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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价值之间保持合理张力,抑制各种价值主张之间的紧张,从而统一人们的思想,维护社会的稳定和发展。在全球化条件下,在西方思想文化、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的影响和挑战面前,我们更应该旗帜鲜明、理直气壮地坚持和强化主流意识形态的主导地位,以促进社会的稳定,经济的发展,文化的繁荣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但是,我们同样也要看到因社会发展的不平衡性而导致的社会多元政治诉求的存在及其合理性。因此,我们要在保证主导政治文化张力的同时,努力容纳其他亚政治文化的存在。既要保证主流政治文化对国家和社会的引导力及控制力,又要充分考虑和包容各种社会不同利益群体的政治诉求。应建立一种“一元为主、

〔3〕柳伍氏.当代中国民主政治面临的五大障碍〔J〕.求实,2005,(2).〔4〕虞崇胜.实现转型期中国政治文化的内在平衡〔J〕.长白学刊,

20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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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232.

AnalysisonPoliticalCultureofChinaToday

HANGuo—zhi(CollegeofEconomicManagement,InnerMongoliaUniversityforNationalities,Tongliao028043,China)

Abstract:Politicalcultureisthemainpowerofadevelopingcountry.Inrecently,ourcountry’spoliticalculturemeetthegiantchallenge.Lookthroughinit,wemayfind,thereasonislieinwedonothavemuchprepareforthechangeofouterenvironment.Itisnecessaryforustorebuiltthenewpoliticalculture,accord2ingtotheearandnational’sfeature.

KeyWords:PoliticalCulture;PoliticalConviction;PoliticalCsychology.

〔责任编辑　包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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