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２年第８期 总第２２０期 黑龙江高教研究 Ｈｅｉｌｏｎｇｊｉａｎｇ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ｅｓ ｏｎ Ｈｉｇｈｅｒ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Ｎｏ．８，２０１２ Ｓｅｒｉａｌ Ｎｏ．２２０ 砖 外汉语 教学视阈下的跨文化冲突与策略 曲凤荣 （哈尔滨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黑龙江哈尔滨１５００８０） 摘要：在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中，高校之间的国际交流日益增多，不同国家、民族由于不同的历史渊源及社会习俗，形成 了不同的价值取向、思维方式和民族性格等，这都是影响跨文化交际的重要因素，因此，文章立足于对外汉语教学，对可能导 致交际障碍及文化冲突的因素进行了分析，并提出了有针对性的解决策略。 关键词：跨文化交际；冲突；文化差异；策略 中图分类号：Ｇ６４２．０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３—２６１４（２０１２）０８—０１８５—０３ 高等教育国际化战略是中国高等教育实现现代化的一个 方的角色，然后通过角色关系来预测对方的行为，角色的这 重要途径。在这个过程中，来自不同国家的教师和学生之间 种预测作用是社会期望对角色行为的规范作用所决定的，因 的交流不断增多，这种联系与交流不仅对中国的发展至关重 为社会期望对角色制定了行为规范。 要，而且对不同文化的融合影响深远。但是由于语言、文化和 在跨文化交际中，角色关系、角色行为的规范差异产生 其他方面的差异，西方外源文化导向性特征与深厚的中国传 冲突的现象极为常见。东方文化的人际关系偏向于“权势” 统文化相遇，经常会产生相互冲突、碰撞。因此，对外汉语教 型，而西方文化则偏向于“一致性”的人际关系。中国受差序 学中的跨文化交际问题就成为十分重要的问题，在大学把“国 格局的社会结构的影响，等级观念强，虽然不同历史阶段各 际化”作为自身的定位的同时，对外汉语教师把汉语及其所承 有不同内容，但其结构方式不变，体现在日常交际中，在中 载的中华优秀文化进行传播，使留学生认知、认可中华文明， 国，如果对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则常常冠以头衔或者官 培养对汉语及中华文化的认同感和亲切感，这正是所谓的汉 衔来称呼对方，下属对上级、孩子对长辈、学生对教师是不能 语“走出去”，也是对高等教育国际化这一大环境所作出的一 直呼其名的，即使对方没有什么头衔，也要使用一些听起来 个主动、积极的反应，但在其推广的过程中正面临师资、教材、 可以抬高对方身份的称呼，如在医院里我们称护士和一般的 运作机制等诸多方面的挑战，这就需要研究者要深入分析跨 医务人员为“大夫”，称呼一些非教师的专业技术人员为“老 文化交际中的文化差异及其制约因素，并在师资、教材、教法 师”，对副职的称呼，常常去掉“副”字，以示尊重，这都是“权 等方面探索出行之有效的解决策略。 势”型人际关系的体现，是“尊重权威”的社会规范决定的。 影响跨文化交际的制约因素 而在西方文化中，下属对上级、孩子对父母、学生对教师是直 一、呼其名的，这种交际行为将本不平等的社会关系体现为一致 １．角色关系及角色行为规范是影响跨文化交际的重要 性的平等关系。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教师和学生的关系是一 因素 种典型的角色关系，中国的古训是“尊师重道”，教师要有 “角色”这一概念是从戏剧术语中引进社会学领域中来 “师道尊严”，在师生关系上，教师具有绝对的权威性；而西方 的。社会角色是某一特定社会群体对某一特定社会身份的 国家在师生关系的处理中就比较随便，不拘泥于形式。 期望，人们在社会交往中，从方式到内容都取决于人们的角 人们在处理角色关系时，实际角色行为和理想的角色行 色关系。社会学家把形形色色的角色关系概括为具有普遍 为之间总是存在差距的。对角色行为偏离的允许度也因文 性的“权势”和“一致性”关系。“权势”型关系通常指的是上 化而不同。一般来说，西方交往中的社会角色行为与理想角 下尊卑的关系，是一种不平等的关系，可以根据年龄长幼、职 色行为之间允许有较大程度的偏离，而中国的社会角色行为 业差别、受教育程度的高低等情况来确定；“一致性”通常指 与理想角色行为之间偏离的允许度较小。中国属于“强交际 年龄、职业、种族、宗教、志趣等社会特征具有共同性，是一种 环境”，具有严格的结构范畴，因此，很难容忍角色行为的偏 平等的关系。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进行交际时，需要了解对 离，一旦偏离，就要受到谴责。在交往中人们的言语行为趋 收稿日期：２０１２—０６—０２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人文社科规划项目“跨文化交际语用策略研究”（编号：１１Ｅ０８５）研究成果之一；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跨文化交际 语用研究”（编号：１２５１２１７３）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曲凤荣，哈尔滨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副教授，汉语言文字学硕士。 对，Ｉ－￣ｚ语教学视阈下的跨文化冲突与策略 向高度程式化，可预测性也就大，这种角色关系及角色关系 在很大的差异，中国文化中重视集体的力量，崇尚群体取向， 规范的差异在跨文化交际中常常引起文化冲突。 ２．民族性格与思维方式是文化差异的外化表现 讲究互助和依靠，西方文化注重自立和。在中国，“在家 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扶老携幼是社会上弘扬和宣传的美 而在西方国家，强调个人 民族性格是一种整体的价值取向，是一个民族在对人、 德，“啃老”是司空见惯的社会现象；对事的态度和行为方式上所表现出来的整体心理特点，是一 奋斗，尊敬依靠自己努力取得成就的人，依靠父母生活或炫 个民族文化特质的外化表现，也是一种可感知的行为特征， 耀的人是可耻的，即便是老弱病残者，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事， 对交际行为有直接的支配作用。中国的民族性格体现了以 不愿意依靠他人的帮助，无端受助往往被认为损害了其人格 人为核心的人文特质，即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之间 尊严。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当个人的利益与集体的利益 的和谐，中庸恭简，内敛含蓄，家庭至上，崇拜权威；而西方人 发生冲突时，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的利益。讲究中庸，不喜 对人生的探讨不像中国人那么感兴趣，追求个性自由， 平等，自我奋斗，创新求异等，关注的是人怎样认识客观世 界，而不是为人处世。 以语言交际为例，中国人不喜欢正面冲突，习惯以委婉、 含蓄、谦虚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意思，认为直截了当会伤害对 方的面子和彼此的感情，在处理人际关系时需要技巧；而西 方人恰恰把中国人这种特点理解成不可捉摸，他们尽管也重 视人际关系，但是首要的是把事情办成，所以不能理解我们 的“含蓄”。表面上看，这是两种表达方式的差异，实际上却 是不同民族性格的冲突。 中西方这种民族性格的差异是由文化背景和社会环境 差异造成的，但如果追根溯源，地理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 了人们的生存方式、生产方式，进而决定了人们的行为模式 和社会规范。中国位于亚欧，地理环境封闭，可以自给 自足，人们生活稳定，农业生产促成了小农业经济模式，如国 家家庭化、社会等级化、礼仪规范化，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中华 传统价值观。而欧洲一些国家，以古希腊为例，其地理环境 特征是四周环海，资源匮乏，为了生存就必须要征服大海，拓 展自己的生存空间，发现新的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在征 服的过程中，老弱妇孺被迫留在故土，家庭模式被瓦解，而出 海开拓者为了生存下来，必须寻求一种彼此制约的机制以便 同舟共济，于是民主、平等的契约型的社会关系也就形成了， 同时也形成了好动、善变、求异的海洋文化特点，与之相适应 的价值观念和社会规范也由此产生。 ３．价值观念的差异是文化冲突的深层原因 价值观与交际是支配和反应的关系，有什么样的价值观 就有什么样的交际方式。无论是语言交际、非语言交际或是 社会交往，都受到价值观的支配。虽然留学生在学习汉语、 中华习俗和社交规则等方面存在难度，但是如果足够努力， 具备一定的条件，是可以做到的。而要真正了解另一种文化 的价值观却并不容易，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因为价值 观处于文化的深层结构之中，一旦形成，便具有相对的稳定 性，不会轻易地发生改变。 在高等教育中，相互往来的教师和学生群体，其价值观 已经形成，并且相对稳定，跨文化交际时因价值观冲突引起 交际障碍的现象最为常见。因此，对外汉语教师可将其作为 一个切人点，对中外文化差异加以考察。中西方价值观念存 欢出头，把谦虚当做美德，取得成绩时要先感谢“我的领导和 同志们的帮助”，受到赞美时要表现得谦虚和惶恐一些才符 合常态，这与西方社会的观念完全不同。 中国人喜欢和谐的人际关系，亲情观念浓厚，这一点在 语言交际与非语言交际中都有明显体现。如在称呼语的使 用上，中国的复杂的称谓系统一直是留学生感觉特别头痛的 问题。中国人为了表示礼貌、友好和亲切，喜欢用亲属称谓 来称呼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对陌生人也要以亲属称谓来称 呼，如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大哥、大姐等，即使在同事中也 使用“姐”、“哥”等互相称呼。中国隐私观念淡漠，把询问对 方的年龄、收入、家庭等情况当做亲切、关心和团结的体现， 在问候语中也常常使用一些涉及个人私事的寒暄（“你去哪 儿？”“单位待遇怎么样？”），而西方人则认为这是侵犯隐私。 在非语言交际方面，中国人喜欢热闹，常聚在一起，与朋友越 亲密越好，要面子，重人情往来，对于拥挤和碰撞并不反感。 而西方国家朋友之间不喜欢太密切的关系，不喜欢承担过多 的义务，不喜欢送贵重的礼物，也不过分讲究排场，邻里间保 持客气友好的关系，不过分亲密。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由于 中西方价值观念的差异，师生之间、留学生之间以及中外学 生之间常常会由于语言和文化的不同而产生一些误会、困 惑，甚至会因此影响到彼此之间的信任感。 二、跨文化交际障碍策略分析 １．教师要具有多元文化观念 推动汉语国际推广工作可持续发展，使中华文化走出 去，需要有一大批具有跨文化交际能力的师资。对外汉语教 师的专业素质和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着对外汉语教学的成 败，也代表着中国教师的对外形象。 作为一名对外汉语教师，必须具备系统的汉语语言学知 识和较强的母语交际能力：一方面，要有丰厚的文化底蕴和 较为系统的中华文化知识，因为语言教学与文化教学密不可 分，教师要在语言教学中渗透文化教学；另一方面，还应当具 有广博的异域文化知识以及跨文化交际能力，积极引导学 生，让学生更好地适应周围的环境和文化氛围，这样在跨文 化交际过程才不会出现误会、疑惑甚至冲突等现象，这也是 汉语国际推广的必然要求和实施文化教学的客观前提。 留学生在学习汉语的过程中，母语文化与目的语文化的 对外汉语教学视阈下的跨文化冲突与策略 ｌ８７ 在上海感觉不像在中国。”学生的 冲突是不可避免的。教师要明确，进行跨文化交际的目的不 么样？”学生回答：“喜欢，是让他们在认知方式、行为模式、思维方式等方面与汉语文 化群体保持一致，彻底改变对方，而是要在交际过程中进行 回答令人深思，可见在海外学习的很多学生并不太了解中国 的发展变化，他们对中国的认知还是停留在过去的一种刻板 让留学生了解当代中国的国情及 相互调整，降低发生误解的可能性。对本民族文化绝对自负 印象。通过对外汉语教学， 或自卑都是不恰当的，不会得到留学生的尊重和信任。在师 经济发展变化，了解当代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形态、礼仪规范、教师的讲授、 生关系上，理想的跨文化交际方式应该是平等的对话，教师 道德标准、价值观念等是十分重要而且必要的，以自我为中心或者控制对方都会引起学生的反感，造成交际 教材的编写，都要对当代文化予以更多的关注，这样才能增 障碍。因此，我们在确立汉语文化自信的同时，如果更客观 进学习者对当代中国的认知和认同，共同推进和谐世界的建 主动地认知、理解和欣赏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化，就更容易与 设。对于海外汉语教材，可以与国外有汉语或其他语言教学 学生沟通。此外，在留学生文化适应的过程中，对外汉语教 师要尽可能帮助留学生减轻文化震荡，增强汉语学习的信 心，对于两个民族间难以弥合的矛盾，只能相互尊重和理解， 求同存异，妥善地处理教学过程中发生的文化冲突现象，从 而取得最佳教学效果。 ２．加强汉语类教材中文化因素的渗透及文化类教材的 建设 从对外汉语教学事业兴起至今，我国已出版各类对外汉 语教学教材，国家汉办把教材编写作为汉语教学一项重要工 作来抓，确实解决了国内大学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教材问题， 但是文化教材仍然缺乏，从文化传播的视角来看，现有教材 中存在的问题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１）语言类教材中的文化因素缺乏系统性和目的性，比 较凌乱。当今，对外汉语教学界已确立了将文化因素贯穿于 语言要素教学全过程之中的教学理念，在日常教学活动中， 对外汉语教师能主动将文化知识的传授与理念的阐释渗透 于语言要素的教学之中。但是，语言教材中文化因素系统性 的缺乏，致使教师们对文化因素的导人仍然具有相当大的随 意性，缺乏目的性和计划性。 （２）文化类教材在内容的选择上缺乏纲领性的指导。目 前的对外汉语教学中文化教学大纲及文化测试标准仍待商 榷，将什么样的中华文化推出去，这是我们必须思考的问题。 在汉语国际推广过程中，应当以有利于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进 步为前提，以寻求理解为出发点，谨慎对待文化的精华、糟粕 及中性文化因素的区分及处理，传递与推广的应当是我们民 族文化的精华。在文化教材的编写中，首先，需要对中华文 化进行认真的总结和梳理，选择中华文化中那些有价值的内 容。不仅书法、剪纸、太极拳、京剧需要宣传，而且需要在更 高的价值层面上宣扬和传播中华文化的内核部分，如仁者爱 人、贵和尚中、刚健有为、厚德载物的人文精神，诚信、节俭、 孝道的美德，以及在此基础上提出的“和谐世界”理念。其 次，在文化传播方面，当代文化和传统文化要有所侧重。中 华文化要走向世界，并不意味着单纯地传播传统文化，而是 既要注重弘扬优秀的传统文化，更要注重弘扬当代文化。现 行汉语教材中文化教学的通病是，重视古代文化内容，轻当 代文化内容。笔者在海外汉语教学中遇到这样一件事，在课 堂上提到了上海，笔者问学生：“你喜欢上海吗，觉得上海怎 经验的专家、学者进行合作，或者与国外有关出版社联合出 版，在这一方面我们已经做过尝试，效果很好。 （３）加强和倡导对外汉语语用的研究和教学。历来的对 外汉语教学，一般都很重视语音、词汇、语法、汉字的教学，这 是语言内部要素的教学，却往往忽略语用知识的教学，对外 汉语教师对留学生的语用失误也具有一定程度的宽容性。 但是语言的学习，不仅仅是发音标准、词汇丰富和语法正确， 更重要的是准确地理解和确切、得体地表达，衡量一个学生 的汉语水平，不仅看他掌握了多少汉语知识，还要看他是否 能自如得体地运用汉语交际，是否具有较高的语用能力。对 外汉语教学是以培养学生语用能力为最终目的的学科，因 此，倡导并加强对外汉语语用研究十分必要。实际上，在跨 文化交际中出现语用错误要比犯一般的语法错误更加难堪， 因为语法错误属于语言缺陷，可以谅解；然而语用失误却常 常被认为不礼貌或者怀有恶意，给双方造成交际障碍甚至不 良后果很难消除。加强跨文化交际语用的教学与研究也是 减少和避免跨文化交际障碍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例如， 学生问老师问题，很尊敬地对老师说：“老师，请过来。”老师 解答完问题，以为学生还有别的问题要问，这时学生抬起头， 很尊敬地对老师说：“你可以走了。”令老师哭笑不得。因此， 语言学习者不仅要说对，还要表述得体；不仅要准确地表达 自己，同时也要准确地理解别人说话的意图，这样才能有效 地避免跨文化交际中的误解和冲突。 参考文献： ［１］刘 殉．对外汉语教育学引论［Ｍ］．北京：北京语言大学 出版社。２００７． ［２］胡文仲．文化与交际［Ｍ］．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１９９４． ［３］贾玉新．跨文化交际学［Ｍ］．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１９９７． ［４］钱冠连．汉语文化语用学［Ｍ］．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 ２００２． ［５］毕继万，张德鑫．对外汉语教学中语言文化研究的问题 ［Ｊ］．语言文字应用，１９９４，（２）． ［６］高立平．语言学研究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意识［Ｊ］．南 京社会科学，２００２，（２）． ［责任编辑：吴井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