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歌《凤求凰》考释

琴歌《凤求凰》考释　口朱江书　（四川音乐学院音乐学系　四川成都６１００２１）　摘要：　本文对琴歌《风求凰》作了详细的考释，首先述明了司马相如当时鼓琴的情况，其　次列举了琴歌文辞出现的历史年代，并对晚出的几种《风求凰》曲谱作了研究，从　而纠正了人们一直认为司马相如曾向卓文君弹唱《凤求凰》的误解。　关键词：　琴歌；《凤求凰》；司马相如　中图分类号：Ｊ６０７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２１７２（２００６）０２－００１６－０４　著名琴歌《凤求凰》，多年来一直被人们认为是司　一、马相如对卓文君鼓琴时所唱的爱情歌曲，这在许多文　艺形式中，都有相关的情节描写。司马相如（前ｌ７９一前　ｌ　１７）是我国西汉时期的辞赋家，同时也是当时的琴家。　他除了有《子虚赋》、《上林赋》等文学作品传世外，还留　下了一些与古琴活动有关的记载，特别是琴挑卓文君　结成姻缘的故事颇有社会影响，在当时即已载人《史　司马相如对　琴事　司马相如对卓文君鼓琴事．最早见于汉代司马迁　（约前１４５或前ｌ３５一？）的《史记》。根据《史记・司马相如　传》①记载：“司马相如者，蜀郡成都人也，字长卿。……　素与临邛令王吉相善。……临邛中多富人，而卓王孙家　僮八百人，程郑亦数百人，二人乃相谓日：‘令有贵客，　为具召之。’并召令。令即至，卓氏客以百数。至日中，　记》。２０００多年来，这段风流佳话一直传闻不绝。至于后　来传说司马相如当时弹唱的琴歌叫做《凤求凰》，这实　际上是人们情理性的推想而非事实。根据笔者的考证．　《凤求凰》曲谱晚出，并且有几种不同的谱本，本文即就　谒司马长卿，长卿谢病不能往，临邛令不敢尝食，自往　迎相如。相如不得已，强往，一坐而倾。酒酣，临邛令前　奏琴日：‘窃闻长卿好之，愿以自娱。’相如辞谢，为鼓一　再行。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　《凤求凰》的来源作以下考释。　１６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Ｅ￣ＰＬＯＲＡ￣ＩＯＮＳ　ＩＮ　ＭＵＳＩＣ　ｌ２∞６　２音乐探索　相重。而以琴心挑之。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闲雅甚　谐。中夜相从别有谁。”’这两段歌辞，司马贞并未说明　都。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　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文　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　引自张揖的何书。　２、前文列举的晋代葛洪的《西京杂记》中，还载有　司马相如琴歌歌辞二首：“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　《史记》中详细记载了司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故　事。但只说到司马相如弹琴时是“为鼓一再行”。根据唐　求其凰。时未．＝ｉ虽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有艳淑女　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相颉颃兮　共翱翔。又日：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　代学者司马贞　史记・司马相如传・索隐》对“一再行”的　解释：“按古乐府长歌行、短歌行皆曲引也，谓一两曲。”　它指的应是一两首曲子，即为听者弹奏了一两首琴曲。　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　我思使余悲。”这里的第一段歌辞共８句．比张揖采辑的　史料多３句，第二段歌辞共６句，比张揖的多两句，这个　版本看起来更完整。但是需要提出，《西京杂记》宋明以　来有数种刊本，上举这两首琴歌歌辞出自明代曹学俭　因此，在《史记》中并未看到有弹唱琴歌《凤求凰》的记　载。　其后，由汉代班固（公元３２—９２）撰，唐代学者颜师　古啦解的《汉书》④中也有类似的记载：“……酒酣。临　邛令前奏琴日：‘窃闻长卿好之，愿以自娱。’相如辞谢。　为鼓一再行。”颜师古注日：“奏，进也”；“行，谓曲引也”。　颜师古也认为只是弹奏了一些曲子，并未弹唱琴歌《凤　求凰》。　《蜀中广记》所转录的刊本。而今通行的中华书局１９８５　年刊本以及音乐史学家吉联抗辑译的《＜西京杂记＞中　的音乐史料》均无此条目，这一版本是不易见到的。　３、现今见到的第一手载有司马相如琴歌二首的文　辞的史料是南朝陈・徐陵（５ｏ７—５８３）编辑的《玉台新　咏　书，文辞如下：　在晋代葛洪（约２８１—３４１）的《西京杂记》⑤一书中　有司马相如琴事：“司马相如作《玉如意赋》，梁王悦之，　赐以绿绮之琴，文木之几，夫余之珠。琴铭日：‘桐梓合　精’。其后携绿绮游临邛，以琴心挑卓女，作为琴歌。”其　后还有两段歌辞（见下）。文中首次提到相如名琴“绿　绮”的来历，同时说到司马相如作了琴歌。但也没有提　（题）《司马相如琴歌二首并序》　司马相如游临邛，富人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窃于　壁间窥之。相如鼓琴歌以挑之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通遇无所　将，何悟今夕升斯堂。有艳淑女在此方。宝迩人遐独我　到唱的是《凤求凰》。　从以上汉代至魏晋的文献中都没有关于司马相如　肠。何缘交颈为鸳鸯，⑦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字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心和　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兴俱起翻高飞，无感我心使予　悲　作有琴歌名叫《凤求凰》的记载。　二、司马相如《琴歌》文辞出处　Ｉ、在司马相如的文学作品中有琴歌二首．这两首　琴歌目前所知最早的史料是三国魏・张揖所辑录者．但　张揖的文本现未见到，只是在唐代司马贞《史记・司马　在徐陵的《玉台新咏》中出现了“司马相如琴歌二　首并序”的标题。歌辞与前两种文献中所载的大同小　异，但仍然未见以《凤求凰》作为曲名。　相如传・索隐》中，转引了张揖辑录的琴歌歌辞：“张揖　云……其诗日：‘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　一４、宋代郭茂倩编辑的《乐府诗集》，又将大体同于　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又　日：‘凤兮凤兮从凰栖。得托子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必和　徐陵的二首琴曲歌辞辑入，但仍未题作《凤求凰》，只称　是司马相如琴歌二首。　１７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吾泵　石５　＿ｄ　ＥＸＰＬ３￣Ａ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ＭＩＪＳＩＣ　以上四种文献均认定司马相如作有两首琴歌，并　辑录有歌辞，但都未题作《凤求凰》，只称是司马相如琴　歌。　这两段琴歌的音乐用的是一字对一音的手法．节　奏型单一。带有早期琴歌的特点，精炼的辞句伴以古朴　优美的旋律，娓娓动听，别具一格，恰如其分地表达了　三、《凤求凰》曲谱出处　琴歌《凤求凰》的曲谱出现较晚，现见最早的谱本　是明代汪芝编辑的《西麓堂琴统｝（１５４９年成书），其后，　明代的《重修真传》、《文会堂琴谱》、《杨抡太古遗音》、　《太古正音》、《理性元雅》、清代的《琴书千古》、《自远堂　相如对文君的爱慕之情。　２、今人王迪根据清代佚名抄本琴谱打谱的琴歌　《凤求凰》，载王迪编辑的《琴歌》一书，歌辞不同于前文　司马相如辞，曲调也与《西麓堂琴统》完全不同，应是后　人以相如文君故事所写的另一作品。　琴谱》、《张鞠田琴谱》、的《梅庵琴谱》等１０多种谱　集，均收录有琴歌《凤求凰》。就笔者所见的的谱集主要　有以下几种版本：　凤求凰　●　车●ｉｎ：Ｄ　王■皇一　１、《西麓堂琴统》收录的《凤求凰》，共有８段，其中　的第三和第八两段配有上文所说的司马相如辞．全曲　不置　专．　导之　在．　应为后人创作。下面列举有歌辞的第三、第八两段：　凤　求　甚　摹三鱼　日鼻采丑．　无弗　ｔ　人　兮ｔ　车ｔ遗　：翳器　蠢辨四ｊＩ求　萁　ＪＩ－　甩母＾母妇　敞　多．　时泰　号何　所将　何僵争　母升　新　蕾乞．　甩ｔ　电　尊　兮．　揖莘相　ｍ　特．　不　礴　有艳矗女在　■囊　童蛙人矗膏　毒ｌ　置．　千飞兮・　爱巍　遣　毛　亡，　冀曩进　论　亡．　何缘室曩为　鸳●　胡瓤蜒母共　翱　这首琴歌在音乐上也基本是采用一字对一音的手　法，但节奏较为灵活多变，曲调起伏跌宕，与歌词配合　风号Ａ兮舨　袍　瓶　碍手乇摹焉永　为Ｉ‘　紧密，满怀深情，具有浓厚的古典风格。　３、现今流传甚广的琴歌《凤求凰》，最早载明代琴　室情遣体心　和　蟹Ｉ　中夜相从蜘　者　溢　家杨抡的《真传正宗琴谱》，其后的《阳春堂琴谱》、《自　远堂琴谱》以及时期的《梅庵琴谱》等谱集都载有　取翼羹起囊　宣　飞，　无巷藐曩使　予　基蔓－　（ＪｊＩＪ‘＇盯　此曲，所配的歌辞同王迪《琴歌》一书，但曲调与上举二　曲完全不同，是同辞异曲的又一作品。　１８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ＥＸＰＬＯＲＡ—ＩＯＮｓ　ＩＮ　ＭＵＳＩＣ　ｌ？∞６　７音乐探索　凤　求　凰　●摹甘　■．１＊ｔ话■生赶　结论　ｌ同马相如并未向卓文君弹唱琴歌《凤求凰》。　２．据张揖等史料。称司马相如作有与卓文君有关的　琴曲歌辞二首，但当时是否人乐，殊难断定。　３同马相如所作琴曲歌辞二首迟至明代《西麓堂琴　丑兮，耳　之　如ｔＥ．　擞飞　甥　兮＇　统》始见曲谱，且始标题为《凤求凰》。　４．其后又出现了另一类辞曲不同、作者佚名的《凤　四　承Ｊ１．羌紊隹人兮．　不在　求Ｊ‘　求凰》。人们总是把这些琴歌笼统地认为是司马相如向　卓文君演奏的《凤求凰》，其实它们是后世人们根据相　．Ｉ　擘　代证　哪　写　襄　置・　墨　育　如文君故事创作的琴歌。　责任编辑：李姝　览瞢号，　携　韩．　何时墨　Ｉ午　兮．　注释：　①见《二十五史》，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１９８６年据武英殿本影印　版，第３３０页。　我　薯．　不　褥　干　飞　（　司马贞，唐河内人。开元中弘文馆学士，撰《史记》索隐。　③颜师古（５８１—６４５），唐万年人。太宗时弘文馆学士，精于训诂，注《汉　兮．　长我抡　匕　但　露　话　二　‘声乐　书》。　④见《二十五史》，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１９８６年据武英殿本影印　版，ｇ６０１页。　（　出自明・曹学俭《蜀中广记》卷十七，方物记第十二，上海古籍出版　社１９９３年据四库全书影印版．ｇ５９２—１６３页。　这首琴歌的音乐基本上采用一字多音。旋律婉转　流畅，曲情激动，情感真挚，充分表达了“一日不见兮思　之如狂”的心情，结尾的“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句。与　音乐的完美配合使歌曲更加带有书生气息和浪漫色　彩。　⑥见《玉台新咪》，成都古籍书店影印版，ｇ２１９、２２ｏ页。　⑦此段似乎少一句，《玉台新咏》吴兆宜注：“近本此句下有‘胡鸽顽　（原文如此）兮共翱翔’句　”笔者按：“鸽顽”恐系“颇颃”之误　美国钢琴教育家来川音讲学　应四川音乐学院邀请，美国著名国际钢琴教育家斯科特・麦克布莱德・史密斯博士于３月２７　至２８日来川音进行为期两天的访问讲学。史密斯博士是国际知名的钢琴教学权威。国际钢琴比　赛评委，他的学生中有多人获得各大比赛的奖项。这次他举行了４个专题的学术讲座。题目分别　为：怎样为比赛做准备；如何正确的分句；如何克服上台演奏的紧张心理的以及如何更加完美地　背谱。此外，他还为钢琴系的部分优秀学生举行了大师班公开课。他渊博的学识，丰富的经验。轻　松幽默的语言使听课的师生受益良多。　１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