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拉姆斯《ｂ小调狂想曲》演奏版本研究 口叶琴 勃拉姆斯（Ｊｏｈａｎｎｅｓ Ｂｒａｈｍｓ １８３３—１８９７）是继、贝多芬之 后，德国最引以为傲的作曲家、钢琴家之一。身处浪漫主义后期的勃 拉姆斯把浪漫主义的手法、内容与古典主义的曲式、规则巧妙地融合 在一起，看似矛盾的二者在他的作品中得到完美统一。勃拉姆斯一生 创作了除歌剧以外的所有体裁的音乐作品，在交响乐、室内乐、协奏 曲、艺术歌曲等领域都享有盛誉，他用了近四十年的时间从事钢琴写 作，留下大量杰作。他的钢琴作品内省、凝练，充盈着生命力，具有 强烈的个人色彩。勃拉姆斯坚持古典主义的审美范式，对形式美的执 着追求，为后来汉斯立克“自律论”的确立提供了很好的佐证。然而． 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复古者”，他那些极具创新的展开性变奏、音乐散 文等写作手法对二十世纪新音乐大师勋伯格的“十二音技法”的形成 都有着直接、重大的影响。 一、《ｂ小调狂想曲》作品分析 《ｂ小调狂想曲》（０ｐ７９Ｎ０．１）创作于勃拉姆斯的成熟期，这首作品 浓缩了他的技巧和表现方式，具有他的交响乐、室内乐的很多特点， 是勃拉姆斯重要的钢琴代表作。此曲是即兴式的，织体自由，富有浪 漫气质，但结构上又有着古典奏鸣曲式的特点，全曲采用混合三部曲 式写成，结构图如下： Ａ Ｂ Ａ 尾声 厂——］＿＿］ ａ ｂ ａ （９４＿一１２８） （１２９—２１ ８） （２ｌ９－一２３３） （１—－２９）（３ ６）（６７—Ｉ９３） 呈示部Ａ开始（ａ）便是一连串气势恢宏的下行进行，织体浑厚、 色彩浓重。主题为ｂ小调，连续的附点音符的进行，紧张、激烈，十 分具有推动力，当双手连续的八度将情绪推向顶端的时候却骤然进行 到ｆｐ，直接浓重的情感突然变成隐忍的压抑，音乐围绕属持续音不安 的进行，像无法平复的内心的伤痛。ｂ段取材于德国民歌，调性转为ｄ ４４／音乐教青与钠ｄｚ／２ｏｌｏ．１ 小调，情绪渐趋平静，在短暂的平静后，突然由三个强奏的和弦将音 乐再次带入ａ段的主题动机，ｂ段的末尾通过一次强过一次的磅礴的音 阶式的进行返回原调，预示着ａ主题的再现。再现段ａ’段的结束句引 入展开部Ｂ的主题材料，前后衔接浑然天成。展开部８采用了Ｂ大调， 低声部是主持续音，高声部是属持续音，将旋律包裹其中，音乐一扫 前面的狂想特质，带给人心灵的宁静。再现部Ａ为原样再现，在ｓｆ的 强奏将音乐推向高潮后，音乐进入冥想式的尾声。全曲极具戏剧张力， 音乐厚重、内在，又有着稍纵即逝的让人感伤的优美。 《ｂ小调狂想曲》是勃拉姆斯最重要的钢琴代表作之一，也是各大钢 琴家音乐会常用曲目，本文选用了两位钢琴家的演奏版本作分析研究， 位是当今最杰出的女钢琴家阿格里奇，她的演奏既忠于原作，又极 一富个人魅力；另一位是争议颇多，但仍无法抹杀他的天赋的钢琴怪杰 波格雷里奇。采用的ＣＤ均由ＤＧ（德国留声机公司）出品。 二、关于两种版本的研究 １．阿格里奇演奏版本 阿格里奇（Ｍａｒｔｈａ Ａｒｇｅｒｉｃｈ）阿根廷女钢琴家，生于ｒ １９４１年，三 岁学琴，１９５７年年仅１６岁的她在三周之内以技压群雄之势，连续获得 意大利布索尼与瑞士日内瓦两个国际钢琴大赛的一等奖，１９６５年又在 第七届肖邦国际钢琴大赛中获一等奖，之后她以其精湛的技艺名扬全 球。阿格里奇演奏风格浪漫而又毫迈，极具速度与激情。本文选用了 她１９６１年录制的ＡＤＤ版（模拟录音、数码混音、数码制版），母带是 磁带，受当时录音技术所限，音响上有点闷，燥音较大，但这些都掩 盖不了阿格里奇演奏的光芒。主题一开始就气势逼人，节奏紧凑，音 色铿锵饱满，情绪直接奔放，充分发挥了阿格里奇在速度、力度方面 的过人之处，很有震撼力，让人印象深刻。在对比乐段，音乐又被演 绎得十分细腻浪漫，突显了作为女钢琴家内心特有的敏感。 ２．波格雷里奇演奏版本 波格雷里奇（Ｉｖｏ Ｐｏｇｏｒｅｌｉｃｈ）南斯拉夫钢琴家，生于１９５８年，自 幼就受到十分系统、专业的钢琴训练，１９８０年参加蒙特利尔国际钢琴 大赛获一等奖，同年参加第十届肖邦国际钢琴大赛，因评委认为其演 奏脱离作品原貌而未能进入决赛，当时已身为评委的阿格里奇因不满 这个结果忿然退出裁判团引起轩然大波，而波格雷里奇反因“折戟沉 沙”而声名大燥，其后更是风头盖过当年的一等奖得主，在全球都极 具票房号召力。本文采用了他１９９２年录制的ＤＤＤ版本（数码录音、 数码混音、数码制版），波格雷里奇的演奏仍向人们展示了他独特的音 乐思维，整体结构不像传统演奏那么紧凑，但乐句张驰构思精妙，极 ４５／音乐教育与 作／２ｏ１ｏ １ 富戏剧张力，音色变化丰富且出人意料，很有观赏性。 ３．两种版本的比较分析 （１）对结构的不同理解 ’ 这首狂想曲带有即兴式的特点，又有着奏鸣曲式的结构因素，阿 格里奇与波格雷里奇对乐曲整体结构框架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如表 所示： 演奏家 阿格里奇 呈示部 展开部 再现部 尾声 总用时 ８分２３秒 ２分３８秒 ２分２４秒 ２分３２秒 ４９秒 （ａ没有反复） 波格雷里奇 ４分０２秒 ２分１８秒 ２分５６秒 １分０８秒 １Ｏ分２４秒 阿格里奇呈示部主题弹得十分紧凑直接，很有开门见山之感，对 比乐段虽在速度上稍微放慢，但差别不大，结构比较严谨。展开部速 度明显放慢，乐句舒缓，再现部较呈示部更加紧凑，其后尾声与再现 部速度统一。波格雷里奇则将呈示部主题由慢到快，逐渐拉紧，像逐 渐陷入狂想的思考者，对比乐段节奏明显放慢，乐句处理细腻且自由。 展开部却一反常态弹得十分紧凑，在再现部的处理上，倒是依照常规 弹得比呈示部更紧凑些，而其后的尾声波格雷里奇则又将速度放缓。 总体来说，阿格里奇采用了紧一松一紧的结构方式，波格雷里奇则采 用的是松一紧一松的结构方式。 （２）对浪漫精神的不同诠释 与古典主义相比，浪漫主义音乐更注重色彩与情感，并给予人一 些主观想像的空间。ｂ小调狂想曲的浪漫气质在阿格里奇与波格雷里 奇的手下得到了完全不同的诠释，尤其是呈示部对比段ｂ，展开部８， 尾声三个部分的不同处理让人印象深刻。 呈示部对比乐段ｂ取材于民歌，阿格里奇弹得比较朴素，对原谱 所标示的渐强、渐弱、渐慢等记号都表现得十分含蓄，音色也比较统 波格雷里奇这一段弹得比较夸张，第３０、３１小节重复的乐句弹得 很有变化，３１小节的Ｅ音不仅将乐句拉宽，并且在音色作了朦胧的弱 处理，其后第３２、３３小节作为一个乐句却把每小节的第一个音都弹得 十分迟疑，似踌蹰不前，音乐表现得十分纠结，不知是否是从勃拉姆 斯曲折缠绕的中低声部获得灵感。 由于前面的不同处理，使得其后的三个强奏和弦（３９小节）将音 一。乐带回主题动机这一乐旬也有着很大的区别。由于阿格里奇前面弹得 比较朴实，第３７、３８小节的渐慢幅度很小，所以这一乐句最后一个音 余音未落，三个强奏和弦突然闯入，十分震撼。波格雷里奇前面弹得 很自由，乐句拉得比较宽，所以渐慢的乐句与强奏和弦之间有着明显 ４６／￣：乐教育与戗［￣／２０１０．１ 的呼吸，听觉上的冲击力不如前者。 其展开部，阿格里奇弹得很有色彩，音色温暖柔和，与前面铿锵 通透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低声部与高声部的持续音控制得很好，突 出中声部旋律线条，十分钢琴化的音乐思维。乐句起伏有致、气息绵 长，弹得十分细腻，与她演奏的肖邦、舒曼作品有着某种神似之处。 波格雷里奇则把展开部弹得井然有序，乐句几乎没有ｒａｂｕｔｏ的处理， 高、中、低三个声部声音均衡，并且高声部的持续音被刻意强调，有 着类似打击乐的金属音色，音乐从厚重的织体中解脱出来，从各种表 现力中解脱出来，变得简洁直白，却带给人一种放松与宁静。这样的 处理可以看出波格雷里奇的匠心独用。 尾声的素材来自于呈示部的ｂ段，并在各个声部轮翻出现，写作 手法与舒曼的《冲动》如出一辙，可见舒曼对勃拉姆斯的影响。阿格里 奇依然恪守突出主要声部的原则，将声部间的层次控制得很好，完成 了全曲的演奏。波格雷里奇的尾声弹得很有光彩，旋律在任何一个声 部出现都得到很好的重视，尤其低声部弹得厚实沉稳，各声部交相呼 应，这展现了波格雷里奇很好的乐队化的音乐思维。 三、小结 阿格里奇有着很强的结构把握能力，纵向声部立体感强，主次得 当，声部清晰。横向线性思维卓越，音乐张驰有度，很有美感。声音 很有色彩，力度层次变化丰富，音乐既能表现作曲家意图，又有强烈 的个人风格，很有感染力。波格雷里奇的演奏看似自我、随兴，其实 都有着深思熟虑的精心设计，他有着“心理学家”的全局观，常在让 人压抑的拉长音乐线条之后，便是酣畅淋漓的演奏，展示他过人的技 巧。对声部的处理有着交响性的思维，注重低声部厚度，触键华丽， 音色变化莫测。这种背离传统，很有戏剧张力的演奏常让人耳目一新， 从而拥有众多欣赏者。只是近些年来波格雷里奇将这一风格发挥到尽 乎偏执，让人难以理解。 （作者系湖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０７级钢琴演奏与教学方向研究生） 从生活中来！但是生活中的节奏常常是杂乱的，无规律的，变 化多端的。假如我产作曲者只学会了向生活模仿。仍然是要失败的。 正确的方法是，要学会提炼生活中节奏的本领。就是说，能把一定 生活情况下的繁复的节奏集中为单纯而统一的节奏，而这种节奏的 特点又是恰恰能代表那一定生活情况的。 ——安波 ４７／音乐教育与翩ｆ￣／２ｏｌａ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