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昆仑山考
《山海经》中的昆仑山十分壮观:“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海内西经》) 不仅如此,昆仑山还是人间仙境:“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其味如李而无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有草焉,名曰滨草。其状如葵,其味如葱,食之已劳。”(《西山经》)它更是人间天堂:“此诸沃之野,鸾鸟自歌,凤鸟自舞。凤凰卵,民食之;甘露,民饮之,所欲自从也,百兽相与群居。”(《海外西经》)《御览》引《淮南子》说:“白水出昆仑之原,饮之不死。”这昆仑山在人们的心目中确实崇高、伟大,以至于几千年后的今天,从昆仑山迁居西南一隅的纳西族、景颇族,还保持着人死魂归昆仑的信仰,在人死后要请法师超度亡灵,指引死灵魂回归昆仑。
昆仑山之所以伟大,其根本原因还在于它是华夏民族发祥的圣地。从本书后面的考证可以看出,华夏民族的许多先王,如天皇遂人氏、天帝之女盘古氏、西王母、轩辕黄帝、螺祖、帝尧、帝舜、大禹等都出于昆仑,伏羲、炎帝等都曾活动于其地,因此,昆仑山确实是中华民族的圣地。特别是轩辕黄帝乃昆仑山之神,如能找到昆仑山,也就找到了轩辕黄帝之源。
但是,这个圣地究竟在哪里呢?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具体地说,从战国时代起,昆仑山就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连见多识广的爱国诗人屈原都不知昆仑在哪里?他在《天问》中就感叹地发出了“昆仑悬圃,其尻安在?增城九重,其高几里?”的疑问。中华民族的圣地昆仑是不能遗忘的。
蜀族中的蚕丛、柏灌、鱼凫、蒲卑、开明都与昆仑山息息相关,很多地方都要涉及昆仑山,因此,本书用一章的篇幅来专门论证昆仑,以免后面篇篇都来论证它。 一、昆仑山诸说辨析
二千多年来,关于昆仑山的地望,论者如云。但归纳起来,大致主要有祁连山、于阗南山、青藏高原、国外等几处说法。本文对各处说法择其要者,作一辨析。 (一)祁连山说
《汉书〈地理志〉》:“金城临羌县西有弱水、昆仑山祠。”《括地志》注云:“在酒泉县西南八十里。”又据《晋书〈张骏传〉》,酒泉太守马岌上书进言:“酒泉南山,即昆仑之体也。周穆王见西王母,乐而忘归,即谓此山。此山有石室、玉堂,珠玑镂饰,焕若神宫,宜立西王母祠。”唐兰、蒙文通、黄文弼等皆持此说。黄文弼先生说:“祁连西起敦煌,东达武威,三危山在其西头,在敦煌县东南30里。由酒泉至敦煌为一线相承,故曰„直径驰乎三危‟(《大人赋》)。据此,是祁连山在周初为传说中西王母之山,穆王之所游止。周秦之际,有大夏人在其东南,大月氏在其东北而居。匈奴勃兴,驱逐月氏,而祁连山又为匈奴人之牧场,汉武帝逐匈奴,而祁连山遂为河西四郡之屏障也。”[ 1] 黄文弼等祁连山说者仅举出了一些零散的地名,并无有力的证据。还有致命的弱点是,祁连山附近没有黄河,难与古籍之“河出昆仑”相呼应,更无五色流水相佐证。
祁连山说的另一论据是昆仑山古称为“天”,而祁连山为胡语“天山”之意,因此谓祁连山是昆仑山。《汉书〈武帝纪〉》:“(天汉二年)与右贤王战于天山。颜注:即祁连山也,匈奴谓天为祁连,……今鲜卑语尚然。”《史记》正义引《括地志》:“祁连山在甘州张掖县西南二百里,又云天山,一名白山。”闻一多、孙作云、辛树帜、朱芳圃等皆持此说。如朱芳圃先生说:“天山,匈奴呼为昆仑山,亦即昆仑的异名。天者,至高无上之名;昆仑即穹隆的转音。《尔雅〈释天〉》:„穹苍,苍天无高。‟郭璞注:„天形穹隆,其色苍苍,因名云。‟故以其高言之,谓之天山;以其形言之,谓之昆仑。是西王母所居之昆仑,即今之祁连山,信而有征。”
仅凭祁连山有“天山”的含义,就认为它是昆仑,也还是难以令人信服的。因为把高山称为“天”,这是许多民族的共性。中国上古时代的昆仑是这样,蒙古族的腾格里、匈奴族的祁连、藏族的图伯特等大山都是称作“天”。(日)白鸟库吉曾说:“MongoI(蒙古)语与Turk(突厥)语之tangri一词,本指苍苍之天、复指神灵而言,故其义类乎汉语之天(tien, ten)。……MongoI语谓上部曰dege——bur,高曰dege——du. ……又Manzu语谓高曰den,山颠曰ten,使之为高曰tukie. Turk语谓山为tag. 日本语呼岳为taka,高亦曰taka .由是观之,tegri之teg, tangri之tang,与此互通语脉,其原意似高上之义。Teg——r i、tang——r I之语尾ri为处所之义。……Turk语苍天曰Kuk,似亦为高之原义。……汉语谓颠曰ten,谓登曰tong(案:应为teng);又,与汉语与有密切关系之Tibet(图伯特语,即藏语)谓高曰teng.故天(ten),似与此等同语源,或仍由高之义转来,亦未可知。”[2] (二)于阗南山说
到汉武帝时,随着国力的强大,疆域的拓展,对昆仑山的界定有了新的探索。汉武帝初年,为联络葱岭地区的大月氏夹击匈奴,作为基层的张骞应募出使西域。在西域蹍转十三年,虽未完成联络的使命,却发现了汉朝到西域的通道。同时,他把自己在西域的见闻报告给朝廷,在报告中也提到了人们所关心的河水和昆仑的问题。他说:“于阗(今和田)之西,则水皆西流注西海;其东,水东流流注盐泽。盐泽潜行地下,其南则河流出焉,多玉石。而楼兰、姑师邑有城郭,临盐泽。盐泽去长安可五千里。匈奴右方居盐泽以东,至陇西长城南接羌,隔汉道焉。”
张骞这里所说的“河水”,大概是指今塔里木河,盐泽大概是指今罗布泊。按他的理解,“河水”全部流到罗布泊后就再也没有流出来,而在罗布泊从地下向南潜流出去,再从青海冒出地面,重新成为河源。武帝听了张骞的报告当然非常高兴。到公元前122年,骠骑将军霍去病击败匈奴,兵至祁连山,打通了河西走廊,汉到盐泽再无阻隔。于是,汉武帝再派使通西域各国,这些汉使回来后,把西域的情况报告给武帝。报告中也肯定了张骞的“河源出于阗,潜流过南山”之说。于是,汉武帝就钦定于阗南山为昆仑山。
汉武帝是大政治家、军事家,却不是史学家,他的钦定难免偏颇。他身边的史学家司马迁就委婉地表示异议:太史公曰:“《禹本纪》言河出昆仑,昆仑其高二千五百余里,日月所相隐避为光明也,其上有 醴泉、瑶池。今自张骞使大夏之后也,穷河源,恶赌《本纪》所谓昆仑者乎?故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也。” 太史公说,于阗南山哪有《禹本纪》里的昆仑山那样二千五百里高呢?那荒凉寒冷的于阗南山哪里像《山海经》里的昆仑山上有醴泉、瑶池那样美丽呢?汉使们看到的哪是《禹本纪》中的昆仑山啊?还是《尚书》对昆仑山的记载应是很实在的。
吕思勉先生对于阗南山说批驳的很透彻,他说:“予谓以于阗河源之山为昆仑,实汉人之误,非其实也。水性就下,天山南路,地势实低于黄河上源,且其地多沙漠。巨川下流,悉成湖泊;每得潜行南出,更为大河之源。汉使于西域形势,盖本无所知,徒闻大河来自西方,西行骤睹巨川,遂以为河源在是。汉武不知其诳,遂案古图书,而以河所出之昆仑名之。盖汉使谬以非河为河,汉武遂误以非河所出之山为河所出之山矣。”[3]
今天的测量技术证明:塔里木盆地地势大大低于青藏高原。因此:河源不在于阗,于阗南山不是昆仑。但不管怎样,于阗南山就这样被汉武帝钦定为昆仑山,这一定就是二千多年一直未变直到今日。在我们今天的地图上,与交界处的这座山脉,仍赫然标着汉武帝钦定的“昆仑山”字样。 (三)巴颜喀喇山说
在寻找昆仑的过程中,人们都注意到了河源的重要性。到了近代,随着堪测技术的进步,人们发现了黄河的源头在青海省的巴颜喀喇山,于是,巴颜喀喇山是昆仑山之说渐炽。(清)杨守敬《水经注疏》引董佑诚曰:“今中国诸山之脉,皆起自阿里部落东北冈底斯山,即梵书之阿耨达山,绵亘东北数千里,自青海之玉树土司境,为巴颜哈喇山,河源出焉。河源左右之山,统名枯尔坤,即昆仑之转音。盖自冈底斯东,皆昆仑之脊,古所称昆仑墟,即在乎此。”[4] 后来清代的徐松对巴颜哈喇山即昆仑山作了进一步的阐述,他在《汉书〈西域传补注〉》中说:“罗布淖尔水潜于地下,东南行千五百余里,至今敦煌县西南六百余里之巴颜哈喇山麓,伏流始出。山麓有巨石,高数丈,山崖土壁,皆黄赤色。蒙古语谓石为齐老,谓北极星为葛达素,谓黄金为阿勒坦,山麓之石,远望如北极星。故蒙古名其地曰阿勒坦葛达素齐老。伏流自壁上天池涌出,歕为百道,皆黄金色。东南流为阿勒坦河;又东北流三百里,入鄂敦塔拉中,其泉数百泓,即《元史》所谓火敦脑儿,译言星宿海者也。又东南流百三十里,渚为札陵卓尔;又出卓尔东南流,折而南,五十里,渚为鄂陵淖尔。又自淖尔东北出,东流五十里,折尔东南百四十里,又南流二百六十里,折尔东南三百里,又东北二百四十里,经阿木奈玛勒占木逊山南麓,即大积石山。”
四川现代一批学者如邓少琴、徐南洲等也把探索的目光投向这里。邓少琴先生曾有三篇文章论到昆仑,其中专论昆仑的一篇名曰:《山海经昆仑之丘应即青藏高原之巴颜喀拉山》。他说:“所谓巴颜喀拉山者即古称„昆仑‟之丘。清代齐召南所撰之《水道提纲》盖就元代都实穷河源所称之尕甘思东北有大雪山名亦耳麻不莫骂剌,其山最高,译言腾气里塔,即昆仑也。”邓先生的另两篇文章中的昆仑也大致在这一带,只是范围的广狭有所不同。而徐南洲所论之昆仑也在这一带又稍靠近此处黄河,即青海与四川交界的黄河第一大拐弯处。 青藏高原有黄河之源,也为百山之根。但是,巴颜喀喇山海拔五六千米,终年积雪,哪有古籍中昆仑山莺歌燕舞、鸟语花香的美景呢?更无西王母、黄帝、尧、舜、禹的文化背景。且地处西鄙,非天下之中。因此,作为华夏民族发祥地的圣地的昆仑,断不会出现在与华夏文化无关紧要的西域。 (四)国外说
随着汉代疆域的扩大,对外交流的拓展,人们寻找昆仑的视野也扩展到域外。(晋)王嘉最早把昆仑山与印度的妙高山、即须弥山连在一起。他说:“昆仑山者,西方曰须弥山,对七星之下,出碧海之中。”丁山先生说:“我曾论定印度婆罗门教的宗教思想在公元前六世纪时即由荆楚传入中国。屈原所歌颂的昆仑山神话,也多契合于印度古地理书所传说的须弥山王。”[5]
日本学者小川琢治在《穆天子传考》中说:“《天问》及《地形训》中的昆仑,我以为是美不达米亚光荣的巴比仑城底传说;倾宫、旋
室、悬圃等便是它底宫殿及花圃。”[6]
苏雪林更是直接把昆仑山与巴比仑空中花园相比附,她说:“巴比仑王都及大庙宇七星坛等皆模拟想象中之„世界大山‟而建筑,为昆仑之缩型。西洋巴比伦专家考其名曰Zikkurat,其音近kausuna 或kurkura亦即近于昆仑。…屈原《天问》„昆仑悬圃‟及„增城九重‟固可指神话境界,而亦可指巴比仑帝王所筑之模仿品。是以昆仑一词,不惟指山而已,亦可用以指两河流域之帝都焉。”[7]
但这都是臆测,并无实际的根据,一种外来文化传入中国内地,不会只带来一、二个文化现象,而是应像佛教、教传入中国那样,带来一长串文化轨迹,可昆仑文化与外国并无系统性之轨迹。再从时间上推算,如按昆仑山传说推算到天皇、遂人时代,昆仑山应有万年史,到黄帝时代,也有五、六千年,不晚于须弥山和巴比伦。因此,昆仑文化外来说是站不住脚的。还有,昆仑为“天下之中”,是古代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断不会出现在与华夏文化无关紧要的西域。
《山海经》是以殷都为中心,依〈海内经〉、〈海外经〉、〈大茺经〉次序由内向外叠压、延伸的,但也不是成单线从向外延伸,而是成扇形由内向外交叉延伸的。
《山海经〈海经〉》中的昆仑山共出现8次,分别出现在各《经》中,人们往往误认为是描写的同一个昆仑,或误认为是描写的很多个昆仑。但是只要认真辨识,就会发现,《山海经》中的所有描述,其实只有东、西二个昆仑山:即以泰山为中心的鲁中山地的东昆仑(简称东昆仑泰山),和以王屋山为中心的中条山脉的西昆仑(简称西昆仑王屋山)。东昆仑分布在东三经(《海内东经》、《海外东经》、《大荒东经》)和南三经中(《海内南经》、《海外南经》、《大荒南经》)中;西昆仑分布在西三经(《海内西经》、《海外西经》、《大荒西经》)和北三经中(《海内北经》、《海外北经》、《大荒北经》)中。 二、东昆仑泰山
在《山海经》中记叙东昆仑的很少而且简略,只有两处。一处在〈海内东经〉中,一处在〈海外南经〉中。〈海内东经〉中的关于昆仑的一段文字,即从“国在流沙中者埻端”起到“昆仑山在西胡西,皆在西北”止一段。愚意疑是〈海内西经〉中西昆仑的文字窜入〈海内东经〉中的散简,或是人为地把西昆仑的文字挪到东昆仑“补缺”。因为它描述的都是西昆仑的地貌,且文句与〈海内西经〉相同。 真正描述东昆仑的只有〈海外南经〉中的一条。在〈海外南经〉中与昆仑山相邻的方国是岐舌国和凿齿国。其文曰 :“岐舌国在其东,一曰在不死民东。昆仑虚在其东,虚四方。一 曰在岐舌东,为虚四方。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虚东。羿持弓矢,凿齿持盾,一曰戈。”
《海外南经》说岐舌国在昆仑山之西,岐舌国不见于史。李孝定先生说:“字何以独取像岐舌则不可解,岐舌国之说虽见诸载籍,而实无有也。物类之中,惟蛇信岐出,意者先哲造字 或于此稀见者取像乎?”[8]] 在人类中,会有个别人会出现某种畸型体征。但以一国之民皆出现岐舌之状,那是不可能的。以愚之见,“岐舌”当是地名“穷桑”的同音假借字。今山东宁阳县东北古有“殴蛇邑”。《集韵》注云:“殴蛇,地名。《春秋》传:„盟于殴蛇。‟《公羊传》作„殴蛇‟,与„曲池‟同。”《公羊传〈桓十二年〉》:“盟于殴蛇。”注:“殴,丘于反,又,曲侯反,又音池。”知“殴”字在此读“区,qu”。知“殴蛇”应读为“区蛇”。.同理,〈海外北经〉的“欧丝之野”的“欧丝”,当读作“区丝”。知“殴丝”、“殴蛇”、“岐舌”三者同音通假,同为一地。还有《淮南子〈 地形训〉》云:“若水出自穷石,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绝流沙,南至南海”中的“穷石”。四者一也,都是“穷桑”的同音假借字。还有昆仑山轩辕国所在的“穷山”;黄帝葬地的“桥山”;蜀王杜宇治所“瞿上”;以及“曲桑”、“曲阜”也同此理,还有“弓魚氏”的“弓”字的古音读作“jiong”,《集韵》谓“穷,居雄切,音弓。”反之,“弓”在古代也是“居雄切,音穷。”今四川遂宁、重庆潼南一带当地人至今仍读“弓”、“供”、“龚”音为“jiong烱”,古音尚存。有穷氏之“穷”字瀪体作“窮”,读音与“弓”同, 有穷氏之名可能就是由弓鱼氏而来;则 “岐舌”、“殴丝”、“殴蛇”、“穷石”、“穷桑”、“穷山”、“桥山”、“瞿上”、“曲桑”、“曲阜”十者一地。为什么一个地名要写成十种不同的字?原来这是西北方汉语对东南方蜀地地名(也即彝地)的译写,古今中外翻译外来地名时,都只求与汉字同音,而不究汉字意义。
且萨乌牛先生在解释这个地名的含义时说:“瞿,彝语„鹰‟(jot)之意,„上‟,彝语义为„地‟(sha),如„上克‟(shakie),指„开地‟,„濮上‟,指„土地‟。„瞿上‟彝义为„鹰地‟。指„鹰系子孙住地。‟蜀夷尚鹰,其先祖„滇‟、„昭通‟等地也含鹰义,亦尚鹰。在三星堆出土文物中多有鹰,此为民族与国家之标识。„瞿‟字在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中也被解释为„鹰隼之视也,从隹从目,‟此又可证系彝语。”[9] 反之,鹰图腾族住地也可同音译作“殴丝”、“殴蛇”、“岐舌”、“穷石”、“穷桑”、“穷山”、“桥山”、“瞿上”、“曲桑”、“曲阜”。因而,〈海外南经〉中的“岐舌”与“穷桑”曲阜实为一地之异写,其地正在今泰山曲阜附近。证明泰山正是“岐舌之东”的昆仑虚。又因“鹰”即“鵀”,所以,“弓鱼氏”即魚鹰氏。《方言》云:“东齐吴扬之间谓之鵀。自关而西谓之服鶝。” 则“瞿”、“窮”也可译为“鵩”。 “弓鱼氏”即“魚鵩(凫)氏”。 所谓“不死民”即“寿民”。“寿民”是晋语“蜀民”的方言称呼。《尚书〈牧誓〉》《伪孔传》云:“蜀,叟。”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注“晋人语也。”“寿”、“叟”都是晋语方言“蜀”的通假字。而山东古代读“蜀”为“朱”。在昆仑——泰山的西南面,今泰安至曲阜市一带,为古邾国,此邾国即蜀国。也即蜀民——寿民——不死民。(详见〈魚凫考〉中的“山东古蜀国”)
〈海外南经〉说昆仑虚之东是“寿华之野”。“寿华之野”又作“铸华之野”、“畴华之野”。关于“寿华之野”的方位,何光岳先生在《南蛮源流
史》中有过阐述:“寿华,又作畴华。今泰安市东五十里有祝阳,长清县东北四十五里有古祝国,历城县有铸乡,临沂县东南有祝丘,胶县西南有祝兹城,阳谷县南三十里有寿张,江苏赣榆县南有古祝其县,这些以祝为地名,实与寿、铸音义皆同,应读铸字。这寿华之野、即在泰安一带。这些以祝、寿为名的古地名,恰好与泰安大汶口、曲阜西夏侯,胶县三河里、诸城程子崖,邳县大墩子、兖州王因和青莲冈文化等拔牙墓葬本一致,可证凿齿人就分布在这一带地区。”何先生把“铸华之野”定在泰安一带是正确的。
喻权中先生则从考古材料上予以考证,把“铸华之野”定位在“泰山至临朐的通道上”。他说:“《山海经〈海外南经〉》的„凿齿国‟,是专指一位于昆仑即泰山东,和临朐之 氏亦即„三首国‟西之间的商未方国。并且,这个方国当有一持„戈盾‟(见高诱注《淮南子〈本经篇〉》)或„戟盾‟(见《御览〈兵〉》卷 357)的族徽。如此,则〈海外南经〉„的凿齿国‟便只能位于今莱芜与新泰之间的„祝其‟,以后又在东夷的打击下沿古赤水亦即沂水南迁至„祝丘‟。前者合于凿齿国之地理环境,后者则发现有这支凿齿人方国的徽记。1963年在祝丘西七十余里的山东苍山县东高尧村,出土有八件商代带铭铜器;其中除两件铭文不清楚外,其它六件均为一 形图徽,形状正与《御览》、《淮南子》所记„凿齿国‟的„戈盾‟或„戟盾‟相同。此字丁山先生断为羌戎的„戎‟字,则凿齿必为《吕览》所谓在东方的青羌了。丁山先生云:„铸氏其地盖即汉东海郡祝其县,孟康《汉书注》曰:„春秋时之祝邱是也。‟则祝邱又有祝其之名,当即凿齿国由春秋前又称„夹谷‟的祝其带来。”[10]
喻权中与何光岳之论的差异只是铸华之野范围的广狭不同,且喻氏又有地下出土文物为据,相比之下,喻氏之说则更精确一些。但这两种说法中的无论哪一种,都证明“铸华之野”在今泰山之东。这正合于〈海外南经〉中“铸华之野”在昆仑虚东。则泰山必为〈海外南经〉中的昆仑。
另外,在泰山之东不远处,就有个小火车站名叫昆仑站,这也应该是泰山为古昆仑山的证明。至此,有了岐舌东、铸华之野、昆仑火车站这三个地名的明了,似乎就已经证明古之东昆仑是指今泰山了。
但为什么这与《山海经》中昆仑山的五色水环绕昆仑的河水地貌不符呢?产生这种错觉的原因是什么呢?是人们一直认为《山海经》中的昆仑山只有一个。其实,古代的昆仑山不只一个,《山海经》中的昆仑山也不只一个。据本人的研究,《山海经》中的昆仑山有两个:一个是以泰山为中心的东昆仑,一个是以王屋山为中心的西昆仑。因古代族迁名随之习俗,两昆仑产生于不同的时代,但却都有相同的山名、水名和国名。都记录在一本《山海经》中。由于东昆仑的时代比西昆仑的时代更加古老,《山海经》的记述因此而语焉不详。而西昆仑的年代相对晚一些,各国面貌和政治事件更清晰一些,因此,《山海经》对西昆仑的记述要详尽的多。我们不能把两个不同地貌的昆仑混在一起。更不能因为《山海经》对东昆仑的记述简略,而把《山海经》对西昆仑的记述文字移到东昆仑来“补缺”。本章前面已说到《海内东经》中关于昆仑的一段文字很可能是后人人为地补缺现象。
还有何幼奇先生在〈海经新探〉一文中,也认为泰山为昆仑。但他却把〈海内西经〉中的“河水出东北隅”这句关于西昆仑山的记述来阐释东昆仑泰山上。再把“河水出东北隅”,改成河水“流经”昆仑山东北隅。如果说这样还有些牵强的话,那后面就牵强不下去了。河水在昆仑山下的几折几弯的逆行怎么办?他说逆行的并非真黄河,而是巨野泽和其它支津所为[11] 这种阐释是难以令人信服的。 《御览》卷932引《山海经》:“昆仑山有青河、白河、赤河、黑河环其墟。”加上黄河(河水),人们又习惯称之为昆仑五色水,但这是指的西昆仑王屋山。东昆仑泰山并不被河水环绕,《山海经》中也无河水环绕东昆仑的记述。与东昆仑相关的不是五色水,只记有三条水:青水、赤水、黑水。这三水中可考的也只有青水、赤水二水。青水即泗水,赤水即沂水,(考证从略)。二水都发源于泰山。而〈海外南经〉中,生于赤水上的三株树、三苗国紧靠昆仑山,我在本书第十二章〈鱼凫考〉中已证明三株树在泰山南的赤水上,这也证明泰山为古之东昆仑山。 三、西昆仑王屋山
西昆仑的范围首先要圈定在《山海经》的西三经,即〈海内西经〉、〈海外西经〉、〈大荒西经〉中,这是因为与西昆仑往往同出一经的“西周之国”、“西王母”、“夏后开(启)”、“后稷葬”、“大夏”等都出现在西方诸经中。
率先把西昆仑定在这一范围的大约应是《水经注》的作者郦道元,他在《水经〈 河水篇〉》中,认为今陕西黄河边的韩城之南的三累山就是《山海经》中的昆仑山:“河水又南,谷水注之。”注曰:“水出县西北梁山,东南流,横溪注之。水出于三累山,其山层密三成,故俗以三累名山。按,《尔雅》:„山三成为昆丘‟,斯山昆丘乎?山下水际,有二石室,盖隐者之故居矣。细水东流,注于居谷侧溪。山南有石室,西面有两石室,北面有二石室,皆因阿结牖,连肩接闼,所谓石室相距也。东厢石上,犹传杵臼之迹,庭中亦有旧宇处,尚仿佛前基。北坎室上,有微涓石溜,半周飘饮,似是栖游隐学之所,昔子夏教西河,疑即此也。”喻权中先生赞同郦氏之说,还补充了两点:“一,三累山有河水流经东北隅,亦即〈海内西经〉昆仑虚的„河水出东北隅。‟二,三累山四方皆有石室相距,又与〈海内西经〉昆仑四面俱有神址相符,知其亦原为与〈海内西经〉昆仑性质相同的人为神坛。可见郦氏疑之有据。”[12]
但韩城之南的三危山并不高大,难与“方八百里,高万仞”的昆仑山相匹配,且流经韩城的黄河是一条直线,并无“环绕昆仑”之像。更无“大夏”、“后稷之葬”,也无五色流水之迹。因此,三危山实不足以为昆仑。郦氏、喻氏之说虽有不足之处,但还不象西域说那么不着边际,
毕竟把昆仑山落脚于《山海经》西方诸经中的氛围之中,已靠近笔者所论的西昆仑王屋山、中条山了。
本文把西昆仑的中心定为王屋山,除了前面所说的几点大目标,即它与西方诸经所说的昆仑与西周之国、西王母、夏后开(启)同处一经外,还有以下几点可证明: (一)由后稷葬认证昆仑
《山海经〈海内西经〉》说:“流黄酆氏之国,中方三百里,有涂四方,中有山,在后稷葬西。流沙出钟山,西行又南行昆仑之虚,西南入海。”就凭这一句,我们已能大致明了《海内西经》中的昆仑在周先王故地的晋南。因为昆仑虚只隔流沙就是后稷葬,后稷葬的目标非常明显。后稷为周先王,后稷葬在今晋南稷山县,全国只此一处,别无分地。钱穆先生在《周初地理考》中说:“周之祖先原本在今山西南部的新绛、闻喜一带,到了古公的时后才开始向陕西境内迁移。”新绛、闻喜都在晋南。稷山县紧靠新绛,新绛县南有稷王山就是明证。《史记〈周本记〉》也有记载:“后稷相地之宜,宜谷者稼穑焉。”正因为后稷发明百谷,周族才兴旺发达,周人才在其先祖圣地昆仑山上树立嘉禾,祭奠后稷之功。 (二)以大夏认证昆仑
《山海经〈海内西经〉》说:“西胡白玉山在大夏东,……昆仑山在西胡西。”说明昆仑山紧挨着大夏。大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国,地在晋南,方位是明显的。其说有七:(1)《史记〈郑世家〉》(集解),其说在汾河、浍河之间。(2)《日知录〈卷31〉》其说在黄河、汾河之间的平阳。(3)《左传〈昭公元年〉(杜预注)》,其说在晋阳。(4)《元和郡县志》其说在平阳、翼城、安邑之间。(5)《史记〈封禅书〉索隐》、《管子〈小匡篇〉(韦昭注)》,其说在河东大阳。(6)《史记〈秦始皇本纪〉(正义)》引《括地志》,其说在并州晋阳及汾、绛等州。(7)《史记〈晋世家〉》(集解。引《世本》宋衷注),其说在今山西乡宁县西。七说归纳起来,大致相同,都在晋西南。由于陶寺遗址的发现,证实《史记〈郑世家〉》之说即汾、浍之间最为相近。自1978年以来,经过数次考古发掘,在山西襄汾县7.5公里处,发现了陶寺遗址。它是我国中原最大的一处龙山文化遗址。南北宽约1500米,东西长达7000米,总面积达300多万平方米。出土物中最早的树轮校正年代为4825(+-185)年,最晚的树轮校正年代为3620(+-160)年。遗址年代相当于尧、舜时期,证明了这里是夏文化的发祥地,[13] 昆仑出现在这里也决不是偶然的。 (三)由轩辕国和穷山认证昆仑山
〈海外西经〉说:“轩辕之国在此穷山之际,其不寿者八百岁。在女子国北。人面蛇身,尾交首上。”〈海外西经〉说:“女子国在巫咸北,两女子居,水周之,一曰居一门中。”看来,“女子国” 释的当是 “安” 国。甲骨文还有一“安”字,门字头下写作二女:„ ‟。它是“安”的异体字,所以,〈海外西经〉说是“两女子居。”“安”字正是〈女子国〉条中“两女子居”,“一曰居一门中”的含义。知女子国即安国,那么,安国或安邑何在?《水经〈涑水〉》注说“(涑水)又西南过安邑县西。”注云:“安邑,禹都也。”谢鸿喜先生注曰:“安邑县,故治今称禹王城,在今夏县西北18里处。”[14]] 又云:“……涑水又西南经监盐县(今运城市)故城,城南有盐池,水之盐水,出东南薄山,西北流,经巫咸山北,《地理志》曰 :“山在安邑县南。〈海外西经〉曰:“巫咸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郭景纯曰:言群巫上下灵山,采药往来也。盖神巫所游,故山得其名矣,谷口岭上有巫咸祠。”《读史方域纪要》夏县:“巫咸城在夏县南五里,相传殷巫隐此。”《嘉庆重修一统志》解州:“巫咸祠在夏县东五里。”按,由上面的文献勾画出的线路即:巫咸山——夏县——安邑(今禹王城)——穷山。穷山的位置应在安邑(禹王城)至闻喜县之间,或安邑(禹王城)至垣曲县之间。这里正是涑水河的上游。
而“女子国”为黄帝子孙。《路史〈后纪〉》云:“(黄帝)元妃西陵氏曰嫘祖,生昌意、玄嚣、龙苗三人,昌意就德,逊居若水。有子三人:长曰乾荒,次安,季悃。乾荒生帝颛顼,是为高阳氏;安处西土,后曰安息,汉来复者为安氏。”此安氏即《山海经》中的“女子国”,迁往西土安息的安氏是其一部。而安邑则是留居故地的安氏居处。他们都是黄帝之子昌意的次子“安”的后裔。
《集韵》谓“穷,居雄切,音弓。”《说文》注“江,从水,工声。”知古代穷、弓、工、江都读居雄切(音jiong)。 “所以《山海经》中穷山又称江山。另外,金文中„江‟又与„邛‟字通用。邛,《叔姬簋》写如 ,《邛君壶》写如 ,《孙叔壶》写如 ,而《江小仲鼎》则写若 工, 即江。可知轩辕国之穷山或江山亦可称为邛山。”[15] 陈梦家先生考邛方地望云:“邛方似在今坦曲与安邑之间的中条山区域,…东界 西邻唐。”[16] 陈梦家先生所考邛方的地望与本文考证的穷石(穷山)地望一致,正在涑水河的上游。其地当在今闻喜、坦曲、绛县三县之间的横岭山。横岭山又名清廉山、清营山。《嘉庆重修一统志〈绛州〉》云:“横岭山在闻喜县东南,山脊横亘,故名。跨绛县及垣曲二县界,在闻喜者名小横岭,在绛县者名大横岭,在垣曲县西北八十里者名清廉山。其入口处多风,俗名风山。…按,清廉、清营、清野、清襄虽四名,其实皆横岭山也。”“穷”字缓读为“清营”、“清野”,急读则为“穷”。横岭山与本文考证的穷山、与陈梦家先生考证的邛山地貌相一致,实为一地。
还在于在这里,在这涑水河的源头,绛县之南的洮水河北侧正有一村名“巩村。”[17] 《集韵》、《韵会》说:“蛩又写作 , 音与邛同。”这个“巩村”古音当读为“邛村”。《水经注》:“墨子以为尧……死葬蛩山之阴。《山海经》:尧葬于狄山之阳,一名崇山。崇、蛩声相近,蛩
山又狄山之别名也。”令人十分惊喜的是,在这个巩村西侧,正好有一地名叫“尧宇。”这证实:巩村所在的位置正是墨子所说的“蛩山之阴”,即穷山的北面。也证实本人推测的闻喜、绛县、垣曲之间的横岭山为穷山不误。
《嘉庆重修一统志》绛州:“洮水在闻喜县东南,源出绛县横岭山烟庄谷”《左传〈昭公九年〉》:“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为玄冥师,生允格,台骀。台骀能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以处太原。帝用嘉之,封诸汾川。沈、姒、蓐、黄实守其祀。”金天氏即少昊,又称青阳,又号穷桑。穷桑即穷山。少昊之穷桑之号盖因其曾居住过昆仑山的穷山而得名。少昊最早居住过的穷山当即洮水源头的的穷山(穷石)。 那么,〈大荒西经〉所谓“有轩辕之国,江山之南栖为吉”是什么意思呢?“江山”,前面已述,即“穷山”。“吉”当为“ ”的误写。“ ”字下面的“口”为“方国”之意,按古文之惯例,“ ”字读若“邛方”。“江山之南栖为吉”是“江山之南栖为 ”的误写。其意思是:“在穷山的南边住着“邛方”。《山海经》说“黄帝居轩辕之丘。”而《水经注》云:“一说作昆仑之丘。”知轩辕之丘即昆仑之丘。今横岭山既为穷山,又为轩辕之国,是穷山在昆仑山上。横岭山紧靠王屋山,确是昆仑的一部份。 (四)以王屋山认证昆仑山
〈大荒西经〉说:“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自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郭璞注引《河图玉版》曰:“西王母居昆仑之山。”《山海经〈西山经〉》说:“又西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又西四百八十里曰轩辕之丘。”《大荒西经》说:“(有西)王母之山、壑山、海山。有沃(民)之国,沃民是处。……有三青鸟,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鵹,一名少鵹,一名曰青鸟。有轩辕之台,射者不敢西射,畏轩辕之台。”知西王母所居的玉山靠近轩辕之丘。轩辕之丘即昆仑之丘。找到了西王母住的地方,其地就是昆仑山。
据郑土有、陈晓勤著《中国仙话》一书中讲的第一个故事就是王母娘娘住在王屋山山洞里。故事说:“王屋山的最高峰天坛山上,有个大石洞,洞挺深。里边有几个大厅,厅厅相连,每个大厅的门口都很窄,只能一个人进出。厅内却很宽敞,能容千军万马,传说这个洞通着天上的王母宫,王母娘娘在这里住过,所以叫王母洞。”西王母住在王屋山上。王屋山既为西王母所居,王屋山或为王母山的变音。王屋山正是昆仑山的主峰。
王屋山在山西南部,南邻黄河北邻阳城县,为群山统称。《太平环宇记〈阳城县〉》:“王屋山在(阳城)县南五十里。”《仙经》云:“王屋山有仙宫洞天,广三千步,宫外有清虚洞天,山高八千丈,广数百里,太行、析城山为佐命,中条、古钟为辅翼,三十六洞天为群洞之尊,四十九山王屋为众山之最。”昆仑山包括王屋山和中条山,以及历山和析城山。历山海拔2321米 ,析城山海拔1888米。析城山在阳城县西南50里处。顶部平垣如天然城垣,故名析城。光绪《山西通志》云:“(析城山)周四十里,上有二泉,……宋建成汤庙,……嘉润公祠,……东岩有龙洞、龙池、龙窠。”析城当为王屋山的核心地段,也为西王母活动中心场所。
西王母为昆仑山赫赫大名的女主人,“王母”当是“母王”也即“女王”的倒写,“西王母”即西方的女王的意思。卜辞中还还“东王母”的记载,如殷虚卜辞有东母、西母合文刊于《柏》37,《明》11,《碎》195,《后》1.28.5有文曰:“佑于东母、西母”。说明东王母同样是东方的女王。东西王母与东西昆仑一样,是中国古代华夏东西两大民族的产物。当人类社会已由母系社会进入到了父系社会后,还会在相当长的时期保留昔日女王(王母)的神圣性和部份,以至于各个朝代的帝王如大禹、周穆王等都要去朝见西王母。这种情况如同現代有的国家的君主立宪制,既要实行宪政,国家的实权在首相手中,却又要保留国王世袭的传统。
《枕中书》对西王母的身世有过交待:“昔二仪未分, 鸿 ,未有成形,天地日月未具,状如鸡子,混沌玄黄,已有盘古真人,天地之精,自号元始天王,游乎其中。元始天王在天中心之上,名曰玉京山。经二劫,忽生太元玉女,在石涧积血之中,号曰太元圣母。元始君下游见之,乃与通气结精,招还上宫。元始君经一劫乃一施太元母,生天皇,十三头,治三万六千岁,书为扶桑大帝东王公,号曰元阳父。又生九光元女,号曰太真西王母。”抛去上面文字中的神话部份,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西王母是盘古和天皇的子孙,据有关史料记载,盘古和天皇也住在昆仑山。因此,西王母为盘古、天皇之后应该是可信的。晋南王屋山是其始居地也是可信的。
《竹书纪年》:“穆王七年,西王母来宾,特不过西戎尔。”(宋)朱彧《萍州可谈》则谓:“狨似大猴,生川中,其脊毛最长,色如黄金。”《古今图书集成〈西王母传〉》云:“西王母者,厥姓侯氏。”厥姓,即无姓,侯氏即猴氏。是西王母是以猴为图腾的氏族。西昆仑上的轩辕黃帝也以猴为图腾。轩辕或即犴猿,在新石器时氏的轩辕黄帝应与轩车无关,犴猿是猴子,高车轩辕当是后人粉饰先王之辞。还有黄帝“初姓公孙”也可为证。公孙者,猢狲也。
《山海经》则谓西王母“戴胜、虎齿、豹尾”,“戴胜”即戴鵀,也即猫头鹰,系神农氏图腾,虎豹为西北地方民族图腾,看来,西王母氏族已融合当时几大主要氏族。
王屋山北领太行,西接中条,东邻华北平原边缘,相对高度落差大,主峰天坛,独峰凌空,和历山一起,重岩叠嶂,拨地通天,和泰山一样为天下名山。山下济水通百川,济水西源龙潭,东源北海。历代朝庭祭天在天坛,祭水在北海。王屋山和历山大部份地区至今仍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現在有公路可通历山顶。可惜,笔者尚未亲历其境。完成对昆仑山的研究和考查是中国历史地理学、中国文化史上的一件大事,昆仑山也是文物、古迹的富矿,对当代旅游经济的开发和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五)由渤海认证昆仑山
〈海内西经〉说河水在昆仑山的“西南入渤海。”在《山海经》中,渤海之名凡六见。除此条外,其余见诸〈海内东经〉。可见,渤海和昆仑一样,也为东西两处。东渤海地处幽燕之地,正是被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环抱着的渤海。西渤海正是地处西昆仑中条山之西,唯晋南解池可当之。西渤海亦名渤澥。《说文》:“渤澥,海之别名”。《文选〈司马相如·子虚赋〉》:“浮渤澥,游孟渚。”《初学记〈卷六〉》:“东海之别有渤澥。”“东海之别”是谓与东海上一个不同的渤海,此渤海即西方之“渤澥”。
司马贞索隐:“案,《齐都赋》云,海旁曰勃,断水曰澥。”所渭“断水”,指水中有陆地相隔。余以为渤澥即晋南解池,晋南解池长一百二十里,今仍一断为三。解池在上古之时可能是与黄河连在一起的,才形成〈海内西经〉的“(河水)入渤海,又出海外”之势。“广千里”的渤海正位于王屋山(昆仑山)的西南,与〈海内西经〉说河水在昆仑山的“西南入渤海”相符。 (六)由《山海经》中的“河水”流向认证昆仑山
由汾河与黄河构成的“ㄈ” 形水流,即为〈海内西经〉的“河水”。只是汾河并非黄河正源,这是受当时人们地理知识的局限的结果。这如同在《水经注》之前,人们还一直把岷江当成长江的正源一样。但在当时汾河及其支流浍河却可能被称作“河水。”这有《河图》为证,《河图》说:“其白水入中国,名为河也。” 汾河即白水。只有白水——汾河由北向南流入中国后才能称作“河”,古时称晋南为“中国”流入中国的汾河就是河,而不是来自宁夏的黄河叫“河”。
用汾河、黄河构成的“ㄈ”形“河水”流向来检验〈海内西经〉中的昆仑山,完全吻合:A、河水出东北隅(浍河源头至汾河汇流处一段)的“河水”发源于昆仑山(今王屋山)的东北角;B、以行其北(从新绛到河津一段)的“河水”流经昆仑山的北面。C、西南又入渤海(从河津到风陵渡一段)的“河水”从昆仑山的西南流入渤海——解池;D、又出海外(河水又流出渤海——解池之外);E、即西而北(从河曲至平陆阳山的一段)的“河水”又从昆仑山的西边向昆仑山的东北方向流去;F、入禹所导积石山(河水流入平陆阳山一带的)、曾经被大禹所疏导过的积石山处。 (七)以积石山认证昆仑山
关于禹导积石山之地望,人们几乎都在今黄河之源的青藏高原去寻找。“其实,商代荒服之域尚不出太原,何谈更远之大积石、小积石。甘青之西北的大、小积石山,当为春秋以后随着疆域的扩大而始被人们所发现,却不是作为商未周初方国图志中的积石山。”[18]] 所以,我们应该从《山海经》所处的时代及地域去寻找积石山。从〈海内西经〉中,我们知道积石山距河曲的渤海不会太远,但具体方位却未指明。幸有《水经注〈河水篇〉》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资料:“(河水)又东过大阳县南。河水又东,沙涧水注之。注:沙涧南流注于河。河水又东,左右积石、土柱二溪并北发大阳之山,南流入于河。是山也,亦通谓之为薄山矣。… (河水)又东过砥柱涧。砥柱,山名也。昔禹治洪水,山陵当水者凿之,故破山以通河,河水分流,包(抱)山而过,山见(现)水中,若柱然,故曰砥柱矣。三穿既决,水流疏分,指状表目,亦谓之三门矣。”
太阳县是汉代地名,故治在今山西平陆县南8里茅津渡村,《嘉庆重修一统志》:“大阳故城在平陆县东北十五里。”知积石山在今平陆县和三门峡附近。从地图上看,沙涧水、积石溪、土柱溪是三条大致并列的从北面的中条山南流入黄河的小溪。积石溪距今平陆县不过数公里路。中条山古称薄山。大阳山就是平陆附近的中条山的一段。谢鸿喜先生书中对积石溪描述的很详细:“积石溪当即今之西延河,发源于平陆县东北30里山上东庙凹村北,西南流经马家凹村至西延村折而东南流5里入黄河。《嘉庆重修一统志》解州:„积石、木柱二溪在平陆县东,即马头涧。‟光绪《山西通志〈山川考〉》云:„马头涧在县东北四十五里中条山麓,危峰耸立,两谷二源环麓合流,以山形似马首故名。‟”[19] 从而知道禹所导积石山就在平陆县附近的黄河边上。再佐之以《禹贡》,会得到进一步的证实。《禹贡》记积石山有两条:“导河积石山,至于龙门”和“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第一句是说大禹从积石山疏导黄河一直到达龙门。第二句是说疏导黄河从此通畅,从积石乘船可以一直到达龙门的西黄河。
那么“积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有人说是人工石墓;有人说是自然山体;但从〈海内西经〉说河水“入禹所导积石山”的“入”字来体味,积石山即使是山,也不会是多高的山,否则,河水不能入,禹也不能导。郦道元的解释颇有启发:“砥柱,山名也。山现水中,若柱然。”所谓积石山,大概就是如砥柱一类的河中礁岛。绝不是如某些人解释的“是出积石水的晋南阳山。” 大阳山又名中条山,大禹大概不会跑到中条山上去疏导黄河水吧。还有人把“积石”定在青藏高原,以为这样才匹配积石显赫的名声。殊不知大禹的时代,中原的首领们是无力开发青藏高原的,更不会在雪山疏导河水。“积石”也作“矶石”。《辞海》对“矶石”的解释是:“矶,水边突出的岩石。”积石、矶石、礁石三者音同意通。由此,我们得知所谓“禹导积石”,就是大禹疏导过的平陆附近黄河上的水中礁石。可以进一步推论:一、《禹贡》不是伪作,是真实的记录;二、大禹导河积石实有其事。此积石可能就是黄河三门峡上的砥柱石。 (八)由《穆天子传》一书证昆仑山
《穆天子传》曰 :“天子自盐,已丑,南登于薄(山),置軨之隥,乃宿于虞是也。”又云:“用仲口八骏之乘,以饮于枝溡之中,积石之南河。”此处的“盐”即解州的盐池或古盐监县(今运城市),“軨”即今“巅軨坂”:“巅軨坂”是“指平陆至夏县通道中某段山路名称,古为虞、
虢两国间通道。即„假道于虞以伐虢‟所借之道。其大致段落为北自虞都城,即今平陆北张店东南3里古城村,南至圣人涧这条路,张店以北山道称„吴坂‟或„虞坂‟。《嘉庆重修一统志》解州:„巅軨坂在平陆县东北七十里。‟ ……虞城,亦名吴城,今称古城村,在平陆县北35里张店镇东南3里处,有古城遗址。《元和郡县志〈平陆县〉》:„故虞城在县东北五十里虞山上。‟今古城村西南距旧县城45里。方志云张店镇为古虞城,是古城在张店镇侧,故以张店代虞城”[20] “南河”,指山西省与河南省交界处的黄河;“东河”,指山西省与河北省交界的黄河;“西河”,指山西省与陕西省交界的黄河。而“河中之国,是为中国”。从《穆天子传》知道,周穆王是从运城市南登中条山,穿过虞、虢两国之间的“巅軨坂”,到达平陆附近的积石溪旁黄河边的。中途曾宿于平陆之北35里的虞城,禹导之积石山确在平陆附近的黄河边上。限于篇幅,《穆天子传》的译注将另为专著。 (九)由弱水证昆仑山
《淮南子》说“弱水出穷石,”前面已论证过,穷石和穷山一事。“弱水出穷石”即弱水也出自穷山。从地图上看,涑水发源于横岭山(穷山),是涑水即弱水。这与〈海内西经〉之“弱水、青水出(昆仑山)西南隅”相符。此若水也即《史记〈五帝本纪〉》所谓“青阳降居江水,昌意降居若水”之若水。何以知之?答曰:这里不仅有昌意所居的若水,还有昌意的妻子昌濮所住的景山景水。昌意所娶的蜀山氏女名昌濮,而《路史》、《世纪》、《搜神纪》都作“景濮。”《水经注〈涑水〉》云:“涑水又与景水合,水出景山北谷。”谢鸿喜注:“景水,即今田家沟水,发源于唐王山北麓田家沟,西北流至河底村入沙渠河。《嘉庆重修一统志》绛州:„景水在闻喜县东南。‟ 光绪《山西通志〈山川考〉》云:„景水出景山北谷,……此水自源流二十余里,至县东南二十五里河底村与沙渠水合。‟ ……景山亦称汤山,今称唐王山,在今闻喜县东南45里,相对高程千余米。《读史方舆纪要》闻喜县:„汤山,县东南三十里,以有成汤庙而名。‟ 光绪《山西通志〈山川考〉》云:„景山,亦曰汤山,在闻喜县东南六十里。‟汤山即唐王山,因唐王李世民在这一带击败武周将尉迟敬德与永安王孝基,此山遂有唐王山名。”[21] 此景山正与《山海经》的:“景山南望盐贩之泽”,(郭景纯曰:„盐贩之泽,即解县盐池‟)的地望相合。从地图上看,巩村所在的洮河是涑水上游的第一条支流,颢濮所在的景水是涑水上的第二条支流沙渠河上的支流。它们都发源于横岭山——穷山,也即昆仑山。 (十)由青水认证昆仑山
青水指今晋南毫清河,《水经》云:“(河水)又东至邓,清水从西北来注之。” 郦道元注云:“清水出清廉山之西岭,世亦谓之清营山。其水东南流出峡,峡左有城,盖古关防也。清水历其南,东流经皋落城北。”谢鸿喜注云:“清水,今称毫清河。发源于闻喜县横岭关下,东南流至坦曲县古城村南入黄河。河长96里。《嘉庆重修一统志》绛州:“清水河在坦曲县西,今名毫清河。河源出横岭山下。”[22] 青水与弱水一样也发源于横岭山,即发源于穷山。青水与弱水虽然流向不同,但它们的发源地穷山却都位于王屋山(昆仑)的西南面。这与〈海内西经〉所说的“弱水、青水出(昆仑山)西南隅”的记叙相符。 (十一)由赤水认证昆仑山
赤水应即今晋南的荷泽河。菏泽河从前叫濩泽水。《水经注》说:“(濩泽水)出泽城西北涧岭下,东流经濩泽。”谢鸿喜注云:“濩泽水今称护泽河,发源于阳城县西75里时望岭东,东流至坪头村入沁河。《元和郡县志》阳城县:“濩泽在县西北十二里,墨子曰:舜渔于濩泽。”《嘉庆重修一统志》泽州府:“濩泽水在阳城县西南,源出临涧里,东流至县东南入沁水。”[23] 今菏泽河的地望正与〈海内西经〉中的“赤水出(昆仑山的)东南隅,以行其北的方位相合。 (十二)由洋水认证昆仑山
而洋水应是流经晋东南的阳城北面的芦苇河,《水经》称阳泉水。谢鸿喜注:“阳泉水,今称芦苇河,在阳城县西北。水侧今有羊泉村、阳陵村,为《水经注》之阳泉无疑。《水经注》指此水侧之阳陵村为汉阳河县治,则阳陵村南距泽城仅18里。光绪《山西通志〈 山川考〉》云:“阳河水,今称芦河。[24] 今芦苇河地望正与〈海内西经〉中的“洋水、黑水出(昆仑山)西北隅,以东,东行,又东北,入南海”相合,且又有羊泉、阳泉水的地名相佐证。 (十三)由黑水认证昆仑山
黑水则是流经今沁水县的沁水上的一条支流,名叫杏河,《水经注》称之为黑岭水。谢鸿喜注云:“黑岭水今称梅河与杏河,梅河发源于沁水县与翼城县交界之东邬岭,东南流,经固镇、王寨、梅沟村至沁水县城东合杏河,杏河发源于东邬岭西南翼城、沁水两县界上,东北流,经官门、尧都、杏峪、定都村至沁水县东合梅水,二水相合东流经战国时白起屯军之马邑村,至汉端氏县所在之西城村东入沁河。”[25]
今杏河之地望正与〈海内西经〉:“黑水出(昆仑山的)西北隅,以东、东行,又东北、入南海”的记述相合,且又有旧地名“黑岭水”相佐证,黑岭水的源头今称乌岭,是避讳而改,“乌”即“黑”。据《太平环宇纪》翼城县:“乌岭山在县东七十五里,山南北有长岭,岭上东西有通道,《穆天子传》云„ 镫‟即此也。”
穆天子不仅登临了黑水岭,还跨越了赤水、洋水、黑水。三条水由南到北的次序排列,《穆传》云:
“丙寅,(穆天子)以饮于枝寺之中,积石之南河。……戊午,天子已饮而行,遂宿于昆仑之阿、赤水之阳。……吉日辛酉,天子升于昆
仑之丘,以观黄帝之宫。……已卯,天子北征。……庚辰,济于洋水。……壬午,天子北征东还。甲申,至于黑水。”[26] 从中可以看出,本文所举之荷泽河、芦苇河、杏河不仅与《山海经》中的赤水、洋水、黑水流向相同,且与《穆天子传》中的赤水、洋水、黑水的由南到北的排列次序相同。由此,足证今之菏泽河、芦苇河、杏河为古之赤水、洋水、黑水,也足证王屋山为〈海内西经〉之昆仑山。
晋南还有一条黑水,发源于浮山县,西流入汾河。谢鸿喜先生说:“黑水,也名劳水,今称涝河。发源于浮山县东28里岭上村,西流经尧陵南,至临汾市屯里村南与洰河汇流,西流五里入汾河。光绪《山西通志。山川考》云:„涝水出乌岭下,一名黑水。‟”(谢鸿喜:《水经注〈山西资料辑释〉73页》)此黑水与〈海内西经〉中的东流入南海的黑水的流向相反,当是晋南地区的另一条黑水。
〈海内西经〉:“西南黑水、青水(青水二字从裴 《史记〈周本纪集解〉》补)之间,有都广之野,后稷葬焉” 蜀人左言,都广即广都。广都为舜后广氏之都。《史记〈赵世家〉》云:“吴之,因夫人而内其女娃赢,孟姚也。”《索隐》注:“孟姚,吴广女也。广,舜之后。”“都广之野”即舜裔广氏都城的郊野。其地在“黑水、青水之间。”即在今杏河、毫清河之间。这里本为舜地,舜与五帝中的其他帝王一样,不只一世,也不只一地。但称帝的舜只在晋南。《竹书纪年》云:“帝舜有虞氏,……元年已末,即帝位,居冀。”史籍都称“两河之间曰冀。”《淮南子〈地形训〉》:“建木在都广。”〈海内南经〉云:“有木,其状如牛,……其名曰建木。”建木即犍木,为“其状如牛”的炎帝图腾柱。四川也有地名广元,广汉,广德,如果四川这些地方也真有过都广之野的话,也决不是《山海经》中的都广之野。因为四川没有后稷之葬,也没有炎帝踪迹。
(十四)由“潜流”、“重源”认证昆仑山
在对昆仑山的探索时,前贤们每每说到河源“潜流”和“重源”。所谓“潜流”和“重源”,即河水在源头流过一段后,潜伏于地,这一段为河水的第一源头。流过一程后又重新冒出地面,成为河水的第二源头,即“重源”。令人惊喜的是,我终于在文献中发现了西昆仑历山下的,二处“潜流”和“重源”。 一在历山附近的横岭山的西北面:翻开2001年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山西省地图册》,在119页的绛县范围内,有五条发源于绛县、翼城、垣曲三县交界处的横岭山的小河,平行地由东南流向西北,当它们流到翼城至绛县铁路线附近时,却都突然断流,“潜流”地下了。其中流经陈村镇的一条在县城附近重新冒出,成为涑水(弱水)的源头。其余4条大约在曲沃县重新冒出,成为汾河的支流浍河的源头。这样,就形成所谓“重源”。横岭山即前面考证过的穷山,也即昆仑。历山也是昆仑山的一部份。二在王屋山的西面:郦道元《水经注》:“河水又东与教水合。”注云:“(教水)出垣县北教山,南经辅山,……南流历鼓钟川,分为二涧,一涧西北出,……一水历冶官西,世人谓之鼓钟城……《山海经》曰:„鼓钟之山,帝台之所以觞百神。‟即是山也。其水重源双发,南至西马头山,东截坡下,又伏流南十余里,复出,又谓之伏流水,南入于河。”谢鸿喜先生注云:“教水:亦名干涧、干河、舜清河、沇水河,今称沇西河。发源于绛县东77里舜王坪北古垛村,南流经垣曲县同善镇,至废县城东南与亳清河汇流,东南流2里入黄河。光绪《山西通志〈山川考〉》云:„教水,一名沇水,俗名东河,发源历山,南流入黄河。‟ ……鼓钟山:今称仰天山,在垣曲县东南45里,废垣曲县城东北45里。今其上有大坟称瞽冢。光绪《山西通志〈山川考〉》云:„瞽冢山在县北五十里,相传瞽瞍葬此,渚冯山在县北三十里。‟”[27] 知教水发源于历山,教水的支流鼓钟山(仰天山)当发源于王屋山。历山和王屋山都是昆仑山。这两实例为王屋山和历山为昆仑山提供了实证,《山海经》和古人们所谓河水“潜流”和“重源”的记载确有其事。而这种“潜流”是什麽原因造成的?是因为溶岩地质构造产生的,还是沙漠产生的?《山海经》屡屡提到的“流沙”,可能是沙漠。《禹贡》说:“导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知“流沙”靠近弱水,而绛县的五条小河正靠近弱水(涑水),不知绛县有没有沙丘?疑“流沙”在五条小河潜于地处的绛县。,笔者还未及作实地考查。 (十五)由不周山——历山认证昆仑
不周山是中国名山,在历史上曾演出了共工与颛顼争帝,怒触不周山的历史剧,因而名播天下。率领的中国工农红军也谱写了“不周山下红旗乱”的新篇章。但历史上的不周山究竟在哪里,現在已不为人知。其实,不周山就在《山海经〈西山经〉》中昆仑山上。不周山与昆仑山同出一经,不周山就在昆仑山地区。〈西山经·西次三经〉中的不周山地貌是:“又西北三百七十里曰不周之山,北望诸 之山,临彼岳崇之山,东望泑译,河水所潜也,其原浑浑泡泡。”
昆仑山在〈西山经·西次三经〉中的共出現三次,其(1):“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钟山。其子曰鼓,其状人面而龙身,是与钦鴀杀葆江于昆仑之阳,帝乃戮之钟山之东曰瑶崖,钦鴀化为大鹗,其状如雕而黑文白首,赤喙而虎爪,其音如晨鹄,见则有大兵。”其(2):“又西三百二十里曰槐江之山。……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南望昆仑,其光熊熊,其气魂魂。”其(3):“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从“昆仑之阳”到“昆仑之丘”之间的距离是七百二十里,说明昆仑山很大,与《海内西经》所谓“方八百里,高万仞”相合。也与笔者所论之昆仑——包括从历山到风陵渡整个中条山的范围相一致。而不周山就在其中。
还有《大荒西经》也记有不周山:“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有两黄兽守之。有水曰寒暑之水,水西有湿山,水东有幕山。有禹攻共工国山。”
从这些记述来看,中条山北部的历山符合不周山地貌。(1):不周山北面“临彼岳崇之山”,“崇”为高大之意,“岳崇之山”即今历山北面的太岳山。(2):紧挨着不周山的峚山“丹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稷泽方位不详,但大致应在稷山县附近,稷山县在历山之西。(3):不周山的东南是〈西次三经〉之首的“崇吾之山”。“崇吾之山,在河之南。”应即黄河南岸的嵩山,嵩山又名崇高山。(4):不周山因“有山而不合”,即“山顶有缺,不周匝也。”如果山顶是尖的,就谈不上周匝。只有山顶是平的,才能说周匝与否,即不周山顶应是平坦的。历山的山顶正是平坦的,称为舜王坪,又名教山。郦道元《水经〈教水〉》注:“(教水)出垣县北教山,南经辅山,高三十许里,上有泉,不测其深。山顶周园五六里,少草木。《山海经》曰:孟门东南有平山,水平出其上,潜于其下,又是王屋之次,疑即平山也。”谢鸿喜先生说:“教山,又名历山,今称舜王坪,主峰舜王坪为今垣曲、沁水、绛县三县界山,《嘉庆重修一统志〈绛州〉》:„教山在绛县东南,一名历山,接垣曲县界。《太平环宇记〈绛县〉》:„教山,今名效山,亦名罩山,在县东南八十五里。‟ ……辅山:舜王坪北端山名,在今沁水县西南70里舜王坪北。《太平环宇记〈沁水县〉》:„东辅山在县西南九十二里,其山及西辅山与析山相连,有若相辅之势。‟光绪《山西通志〈山川考〉》引《阳城县志》云:„辅山,一曰西坪,俗曰鳔山,在县西八十里。‟”[28] (5):水利部成都堪测设计院高级工程师周述椿先生曾亲上历山实地考察,证实历山山顶是一个平垣的纵横五六里的草原,还看见了《大荒经》中的“不周负子”和“两黄兽”。历山是高三十里,方圆一百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历山的舜王坪已开发成为旅游区,从沁水县下川村沿公路顺河谷可上山顶。他说:“公路沿山蜿蜒而上,有一冬夏不干的山溪傍公路而下,往下流入西阳河,当为寒暑之水。傍溪水东侧山脊上的立岩高近百米,排列如屏幕,绵延十余里,一直上伸到山顶,当为幕山。水西侧山势平缓,林木荫深,有不少水泉从该山脚下渗流而出,当为湿山。在此山谷的顶部,的确有两个冬夏不干、可供数百人饮用的清泉。就在上山道路中下部,有一小岭从幕山突然分支而下,直逼山溪,横绝道路。此山岭上有两个黄色突起的山峰,很像两只黄兽,一个似狮,一个似象,一上一下,相对转头望着山下,守卫在上山道路旁。历山的顶部是个十分平坦的纵横五六里的大草原。它的中腰部却为寒暑水所在的山谷削低减薄,将山体分为南北两大块,形成一个硕大的马鞍形。最为今人叫绝的是:在马鞍形的中腰部,草坪上突起一组高仅过人的立岩,其中一个特別突出,像正在蹒跚学步引颈西望的矮胖小儿,其余的岩石也像是一些小儿或坐或卧,看来把不周山称为不周负子,是很传神的。 《大荒西经》中所说的不周之山的地貌,在历山完全得到了验证。…历山海拨2322米,山体高大雄伟,不仅雄踞山西省南部,而且雄踞中原,横亘在汾河平原和伊洛平原之间,是周围二百公里内的最高大的山体,说它是撑天之柱是当之无愧的。”[29] 据另外的资料说历山高2358米,舜王坪是一个非常平坦的、有4000亩面积的、像地毯一样的巨大的绿色草地。如下图。 四、昆仑山在上古称为“天”
从下面几种文献的排列分析,可以看出:在三皇五帝这个特定的历史阶段,“天”特指昆仑山。
如盘古开天的故事人人皆知,而前些年在神农架发现的汉族史诗《黑暗传》里,盘古活动的地区就是昆仑山。《黑暗传》曰:“说的是远古那根痕,无天无地又无日月星,一片黑暗与混沌,天地茫茫无一人。乾坤暗暗如鸡蛋,迷迷昏昏几千层,盘古生在混沌里,无父无母自长成。那时有座昆仑山,天心地胆在中心,一山长成五龙形,五个嘴唇往下伸。……”说明盘古所开之天即开的昆仑山。
“洪水潮天”的故事流传了几千年,又口耳相传到了我们这一代人。而传说中的伏羲、女娲兄妹围困在洪水中,抱住的葫芦就是搁浅在昆仑山上,因此而幸存。[30] 说明洪水潮天实际上就是水漫昆仑山。
《左微书〈卷二十六·论语摘辅象〉》云:“燧人出天,四佐出洛。”而《遁甲开山图》说:“天皇被迹于柱州昆仑山上。”燧人即天皇,伏羲继天而王,是为天皇。说明燧人所出的“天”和伏羲所出之天也即昆仑山。
《淮南子〈地形训〉》:“昆仑之上邱,…乃维上天。.”《河图括地象》:“昆仑山中应于天。”《水经〈河水注〉》:“昆仑之山三级,……上曰层城,一名天庭。”这两书都明确指出“上天”、“天庭”在昆仑山。王屋山,山有三重。正与“昆仑之山三级”相合。
《山海经〈大荒北经〉》说:“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在)天。”大约古人依山筑城,山就是城。“成都在天”即是说成都城在昆仑山上。例同巴人难留城。《水经注〈夷水〉》:“东经难留城,城即山也。”陈梦家先生说:“《左传〈僖十六〉》:„狄侵晋,…涉汾及昆都‟,今临汾县南有昆都聚。”[31] 聚者,聚落城邦之谓也,临汾西有尧庙,东有尧陵。《通鉴外纪》引郑玄曰:“尧游成阳而死,葬焉。”临汾为成阳,即成都之阳,说明今临汾昆都聚即〈大荒北经〉之成都。此成都亦即《太平御览》所云:“舜一涉成邑,再涉成都,三涉成国”之成都。成邑在今山东宁阳县东北。《左传〈昭公七年〉》:“晋人来治杞田,季孙将以成与之。”《春秋〈桓公六年〉》:“公会杞侯于成”即此。成国大约在今甘肃成纪县或成县。舜把成邑之名从山东搬到了晋南,舜的子孙杜宇之族则从晋南把成都之名搬到了川西,此皆古人族迁而名随之故。
据多种古籍记载,昆仑山上有众多的大山,如 三危山,历山,琳琅山,梁山,钟山,玉山,葆山,雷首山等,因此,昆仑山不是一座孤山,而是山上有山的庞大的山系。《辞海》“天,犹颠。”即顶端,也指山巅。因而,昆仑山可称为“天”。住在昆仑山上的部族首领可称为天皇、天帝。盘古住在昆仑山:所以《枕中书》说:“盘古真人,天地之精,自号元始天王。”[32] 遂人氏住在昆仑山上,所以,其部族首领称为天皇。
晋南陶寺遗址公认为帝尧、帝舜王天下之地,地在古昆仑山。因此,有的史书称帝尧为天帝;称帝舜为虞舜,即天虞。称帝舜娶帝尧的两个女儿为“娶天帝的两个女儿”。现在终于明白,这不是神话,天帝的女儿即昆仑山大帝尧帝的女儿。史称 “(山西)长治县因居太行之巅,与天同党,故称上党。”上党城为数千年不易之名城,其“与天同党”之句虽载于志书,然今人已莫明其妙也。其实,此“天”即昆仑山。“与天同党”,就是说上党城所在的太行山与昆仑山同党。即长治县所在的太行山与昆仑山同处一条山脉,且太行山在昆仑山的上面,所以,长治县叫作上党。《愚公移山》一文与《山海经》大致是同一时代的产物,其文中也把太形、王屋二山相提并论,证明古人确实把太行视为昆仑山的同党。 《山海经》有“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句。《山海经》的作者把„刑天‟解释成为被帝砍了头的人,这是对《山海图》的误释。天下哪有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人呢?其实,邢天之“天”也即昆仑山。太行山下有邢台市和古邢台国,太行山古本作太形山,所以,太行(形)山或本为太邢山 “刑”由“荆”来。“刑天”可能是“天刑”的倒装句。即“昆仑山上的荆人”之意。因为《路史》注引《书断》云“上党,羊头山,嘉禾八穗,炎帝乃作《遂书》。”刑天所在的羊头山在上党,这里是荆人住地。西王母为盘古、遂人之后,自然,郭璞《山海经图赞》称西王母为“天帝之女。”屈原有长诗《天问》,“天问”作何讲?通常的说法是作天地的“天”讲,但《天问》中并没有讲天上的事,而是讲地上的事。问“女歧女娲”,问“昆仑悬圃”,问“黑水三危”,这些事几乎都发生在昆仑山上,因此,我们有理由说,《天问》是对天国昆仑山的提问。有人问,女娲炼石补天,本该在《天问》中一问,为何不问?笔者答曰:女娲炼石补天补的是“天上”的天,而《天问》问的是地上昆仑山的天,彼“天”非此“天”也,《天问》当然不问。 五、昆仑山上的虫类图腾民族
《魏略》云:“(氐族)其种非一,称盘古之后,或号青氐,或号白氐,或号蚺氐,此盖虫之类而处中国,人即其服色而名之也。”后来的书中在引用这段文字时,多删去“此盖虫之类而处中国”一句,盖以为其不可解之故。笔者以为,《魏略》的这句话是可解的。其意思是:“氐族是居住在中国的以虫类为族徽(图腾)的民族。”氐族最早是以鸱鸟为图腾的,《辞海》说鸱鸟即鹞鹰。鹰是神农氏的图腾,所以,氐族为神农氏族。古人把飞禽归入虫内,鸟图腾民族原本住在南方,《魏略》是以本地人的姿态来考述外来者氐人的。但《魏略》这句话却明确地告诉我们:中国有以虫为图腾的氏族,且处中原。《魏略》的作者在他那个时候当然是不会明白“图腾”的含义,但他是会明白、也会看到各民族的“氏族图徽”的。《魏略》的所谓“中国”,其版图当然不是今天意义上的“中国”,而是当时的“中国”,即指被黄河包围的、处于各国中心的晋南地区,也即昆仑山地区。这个地区的古代氏族的图腾物却有许多是“虫类”,如: (一)天鼋——大鳖
自郭老谓“天鼋即轩辕也。《周语·上》我姬氏出自天鼋,犹言出自黄帝。”即以龟为天鼋以后,中国学术界多持此说,以为轩辕即天鼋。其实,《周语》中的天鼋并非郭老所谓轩辕。《 说文》定鼋为:“大鳖”。《辞海》同其说:“鼋,动物名。亦称„绿团鱼‟,俗称„癞头鼋‟。背甲近圆形,散生小疣,暗绿色,腹面白色。前肢外缘和蹼均呈白色。生活于河中。”黄帝有若干世系,姬氏黄帝和轩辕黄帝是不相同的。姬氏黄帝固然可称鼋,而轩辕却无法训为鼋。轩辕即杆猿为猴类,“鼋”为大鳖。鼋字前面冠以“天”字,按本文的思路,亦应视为出自昆仑山地区,即昆仑山上以大鳖为图腾的氏族。 (二)天彭—— 蟛蟹
四川彭县在周初曾建有一个天彭国。它应是武王伐纣之彭国的后裔。它参加伐纣时其族当在歧周之西不远。而其根却应在晋南。即《山海经〈大荒西经〉》中群巫中的巫彭,地也在昆仑山地区,故称“天彭”。彭族的图腾据何光岳说是因制鼓而名。[33] 我认为彭族的图腾不是制鼓,而是蟛,即蟛蜞,也称蟛蟹。蟛蟹为螃蟹一类,因其蟛蟹图腾族住在昆仑山上,故称天彭。其地望由〈大荒西经〉可知:“大荒之中,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始、巫贞、巫孔、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郭景纯曰:“言群巫上下灵山,采药往来也。盖神巫所游,故山得其名矣,谷口岭上有巫咸祠。”《水经〈涑水注〉》云:“涑水出东南薄山,西北流,经巫咸山北。”《地理志》曰:“山在安邑县东。”《海外南经》曰:“巫咸在女丑北。”《山海经〈大荒东经〉》:“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女丑有大解(郭注:广千里也。)知巫彭靠近巫咸,巫咸靠近女丑,女丑在安邑。广千里的大蟹即晋南解州。巫彭也邻近解州,蟛、蟹一物。彭族确以蟹为图腾。地在晋南昆仑山地区,故名为天彭。即天蟛,为虫类。四川之天彭皆其后裔之迁徙。 (三)嫘祖——蜗牛
黄帝元妃嫘祖为蚕神。但其最早的图腾却可能是虫类——蜗牛。川人把蜗牛都称螺蛳。为一种硬壳的软体动物。《山海经〈中山经〉》:“青要之山,实为帝之密都……是多什累。”“什累”当是“螺蛳”的倒写。郭璞注:“什累(螺)蜗牛也。”由于方言的差异,晋人读“蜀”为“寿”、“首”。《史记〈封禅书〉》:“黄帝采首山之铜,”此首山应即蜀山,。此首山在《通典》里作“雷首山,” 即雷蜀山,也即嫘祖之蜀山。山西夏县西荫(陵)村相传为嫘祖葬身的地方。此地正是本文所论被称为“天”的昆仑山地区。嫘祖早期的图腾为虫类蜗牛是可能的,后才又转化为蚕图腾。 (四)、大禹——蝈蝈
禹,是一条虫,这为很多的文献所记载。如《玉篇〈虫部〉》:“蟹,禹虫也。”《尔雅〈释虫〉》:“国貉,虫蚃。”郝懿行义疏:“今谓之地
蛹,如蚕而大,出土中,故《广雅》云„土蛹,蛮虫也。‟蚃虫即虫蚃,蚃犹响也,言之声响也;亦犹向也,言知所向也。”郝氏所疏仍不能使人明白禹虫是什么东西,愚以为《尔雅》说的更明白,叫“国貉”,又带响声,必为今之“蝈蝈”。四川农村叫做“跳蚱子”。亦即北方所谓“蚂蚱”。
大禹为什么以虫为名?有人说:“由于虫害对农业生产的巨大影响,虫因而被作为不可捉摸的自然力而成为先民们祈求免灾的崇拜物,故高密(指大禹)成了鲧的养子后,按先世的习惯,改名为具有虫意的禹。”[34]
周先生之说是值得商搉的,应该从远古民族图腾崇拜来思考这一现象。大禹是以禹虫——蝈蝈来命名的。正因为禹虫为大禹氏族之图腾,后世才会以禹虫的习性来崇拜、祭祀大禹。《荀子〈非相〉》记有所谓“禹跳”。扬雄《法言〈黎简〉》说:“巫步多禹”。所谓“禹跳”就是像“禹虫”——蚂蚱那样向前弹跳,决非后世推测的那样“禹有腿疾,行走是一跛一跛的。”所谓“巫多禹步”即执行祭祠大禹的端公、道士模仿蝈蝈那样弹跳的一种“禹步。” (五)尧母陈锋氏——蜜蜂
王大有先生的论述颇有见地:“陈锋氏,又名陈丰氏、陈酆氏等。陈锋氏之„锋‟,本字作„夆‟,即蜜蜂。„流黄酆氏‟就是飞着的黄色的蜜蜂,„久‟为蜂头,„丰‟为蜂身尾,或因与„辛‟字形相近,又讹作„流黄辛氏‟,或为„流黄丰氏‟别称;逢,为飞行着或爬动着的蜂;酆为蜂氏居住的地方。”[35]
《海内西经》云:“流黄酆氏之国,中方三百里,有途八方,中有山,在后稷垅西。”知《山海经》时代的陈丰氏地在晋南,也即古代称为“天”的昆仑山区,是尧母陈丰氏也为虫类。古代的丰邑、丰镐、四川的丰都皆其后裔住地。 (六)唐尧一一蝉
中国历史上有唐朝,五帝时期有帝尧号陶唐氏,史称唐尧。这个“唐”字从何来,史无记载。通过查阅资料,它一般只作朝代名、人名,即与族姓密切相关。但人类初期的姓氏与氏族又大多与图腾崇拜有关,因此,笔者推测,这个“唐”可能是一图腾,这个图腾就是蝉。《辞海》“螗亦作唐。虫名。蝉的一种,亦名蝘,又名螗蜩。似蝉而小,背青绿色,鸣声清园。《大戴礼记〈夏小正〉》:“五月,唐蜩鸣。”《方言〈第十一〉》“蝉,宋卫之间谓之螗蜩。”古之周国、唐国紧邻宋、卫,音俗皆同。其族其国之名当来之于蝉图腾。帝尧姓祁,名放勋,号陶唐氏,史称唐尧。相传,尧母庆都感赤之祥,孕十有四月而生帝于丹陵,初封唐候,后以火德称王。在位期间,他教授民时,制定历法,体察百姓,咨询四岳,选贤任能,在位九十八年禅位于舜,终118岁,葬平阳。 (七)周一—蝉
蜩、螗同为蝉类。周朝也同样来之于蝉图腾,《辞海》:“蜩,蝉。《诗 豳风〈七月〉》:„五月鸣蜩。‟”《诗〈大雅·荡〉》:“如蜩如螗,如沸如羹。”周先祖始居晋南,正是“虫之类而处中国。”后迁邰(陕西武功),立国于周(陕西歧山)。周武王灭商建西周于镐京(西安)。 (八)夸父—蚂蚁
《列子〈汤问〉》云:“太形、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也。…帝感其诚,命夸蛾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自此,冀之南,汉之阴,无陇断焉。”其中夸蛾氏有的版本写作夸蚁氏。扬雄《长杨赋》:“皆稽颡树领,扶服蛾伏。”李善注:“蛾,古蚁字。”《辞海》也说“蛾通蚁”蛾又作伏、作蜉。《礼记〈学记〉》:“蛾子时术之。”郑玄注:“蛾,蚍蜉也。蚍蜉之子,微虫耳。…蛾伏,即蚁伏。如蚂蚁伏地,比喻卑顺。”知夸父即《列子〈汤问〉》中的夸蛾,也即蚂蚁。 七、昆仑山研究之启示
(一)《山海经》中《海经》中关于昆仑山的条目共出现8次,经辨析,实际上描写的只是两个昆仑,即以泰山为中心的东昆仑和以王屋山为中心的西昆仑。对东昆仑描述简略,甚至不描述。这是因为东昆仑的年代久远,而西昆仑出现于史的年代相对晚一些的缘故。因而对西昆仑的描述却比较详细,特别是围绕西昆仑的河水、弱水、青水、赤水、洋水、黑水六水的流向非常清楚。正如与东昆仑一起出现的历史人物伏羲、大典、少典的年代大都久远,而与西昆仑一起出现的人物黄帝、帝喾、夏后开(启)、禹等历史人物的年代较晚一样,所以西昆仑的年代要比东昆仑的年代晚一些。
(二)描写东昆仑的文字大都有出现在东三经(〈海内东经〉、〈海外东经〉、〈大荒东经〉)中和南三经(〈海内南经〉、〈海外南经〉、〈大荒南经〉)中;而描述西昆仑的文字大都出现在西三经(〈海内西经〉、〈海外西经〉、〈大荒西经〉)中和北三经(〈海内北经〉、〈海外北经〉、〈大荒北经〉中。
因此,我们不能把描写东昆仑的文字来比附西昆仑;反之,也不能把描写西昆仑的文字来比附东昆仑。否则,就“对不上号”,更“不能入座”。
围绕东昆仑的一些河流和民族也同时出同现在西昆仑的周围,比如赤水、弱水、黑水、青水、毕方鸟等,这是民族迁徙的结果,东方华族的一部份迁到西方后,也就把东方的昆仑、弱水、赤水、弱水、黑水等地名一起搬到西方来了,这就出現了许多地名出現于东西两地
的情况。这是古人族迁名随之故,并非如喻权中先生所说的是《山海经》的作者“从东方借过来的”。东方民族西迁后,虽沿用了东方的一些山名和河名,但东方的山水地貌并不相同于西方山水地貌。因此,我们也不能把描写西昆仑、西赤水等的文字来理解东昆仑、东赤水。同一名字的地名在西昆仑中有描述,而在东昆仑中不描述。我们不能因此对《山海经》中东方昆仑山水未描写的部份采取“补缺”的手续。
(三)昆仑虚即昆仑墟,是昆仑山上的很多的、包括民居在内的各种用途的人工建筑物。昆仑山和其它名山一样,都有祭祀场所和祭祀功能,但不能认为昆仑墟只是用于祭祀的一座建筑台。
(四)昆仑山是民族迁徙的结果,而不是政权更替的产物。因此,我们不能把《山海经》中的昆仑分成夏朝昆仑;商朝昆仑;周朝昆仑。如果说昆仑是政权变更的产物,那么,中国上古几千年历史该有多少次“城头变换大王旗。”那中国应该有多少座昆仑?但却只有两座昆仑,这证明,昆仑山不是政权变更的结果,而是民族迁徙的结果。因此,不能把昆仑山简单地分为夏朝昆仑、商朝昆仑和周朝昆仑。 (五)《山海经》可能是华、夏两大集团历史、地理书的汇合。具体地说,《西经》和《北经》来自于夏族集团的地理风物志。而《东经》、和《南经》则来自于华族集团的地理风物志。《郭注本海内经第十八》则是包含了东、西、南、北经全部,是华、夏两大集团各国地理风物志的总汇编。
(六)《山海经》(郭璞校注本)应初创于大禹时期,这不仅有古籍《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列传〉》的记载:“禹巡行四岳,与益夔共谋,行到名山大泽,召其神而问之山川脉理、金玉所有,鸟兽昆虫之类及八方之民俗,殊同异域土地里数,使益说而记之,故名之曰《山海经》。”而且还在于《山海经》的范围已经包容了“四海”内外。这只有在中国实現了初步的大统一后才能办到。这个初步的大统一即黄河流域的大统一,这个初步大统一是大禹来完成的,所以《山海经》应初创于大禹时代。
古代学在官府,文字由中的贵族掌握,平民是无力完成《山海经》的,大禹日理万机,恐怕也无暇完成此学术巨著的。而伯益身为贵族和,又有社会责任感和良好的品格素质,且又有隐逸之暇,伯益确实应该是《山海经》的作者的最佳人选。但《山海经》中却有许多作者自己也不认识或认识错了的东西,即太史公所谓不敢言的“怪物”,笔者在本书中也斗胆挑出了好几处,自认为是《山海经》作者识错了的东西,如“巴蛇食象”、“女子跪地锯树”、“三株树”、“三手国”、“不死民”“毕方鸟”“大人国削船”等。这说明《山海经》并非作者自己记录的第一手资料,而是早已有连自已也不明白的“蓝本”。这个“蓝本”可能就是大统一前各方国的《本纪》或《谱系》。 《大荒经》的范围又比《海经》有所拓展,这是大禹大统一后国家版图向外拓展的结果。所以,笔者认为《山经》、《海经》是大禹之前各方国的“蓝本”汇编,《大荒经》才是伯益等奉之命新修的国家地理“新蓝本”;《海内经第十八》(无东、西、南、北的海内经)篇幅少,但范围广。包含了“东海”、“南海”、“西海”、“北海”。其地域已经由黄河流域延伸到长江流域,当是最晚出的篇章,大约应是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的作品。 注释:
[1] 黄文弼. 西北史地论丛.河西古地新证[C].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99.
[2](日)白鸟库吉.蒙古民族起源考 [J].(日本)史学杂志,卷18,中译本见林干编《匈奴史论文选集》,中华书局,1984. [3] 吕思勉.读书札记〈昆仑考(上册)[C].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5. [4] 杨守敬.水经注疏[M]. 北京:科学出版社(影印本),1956(1). [5] 丁山.吴回考[J].国学季刊(2).
[6](日)小川琢治.昆仑与西王母[J].中国文学研究译丛,汪馥泉译,北新书店出版,1929, 204. [7] 苏雪林.昆仑之谜[M].台北:广东书局,1956,41. [8] 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释。舌[M].
[9] 且萨乌牛.彝族古代文明史[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2, 176.
[10] 喻权中.中国上古文化的新[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2,122. [11] 何幼琦.海经新探[J]。山海经新探,成都:四川省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78. [12] 喻权中.中国上古文化的新[M].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2,106. [13] 喻权中.中国上古文化的新[M].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2,251.
[14] [19] [20] [21] [22] [23] [24] [25] [27][28]谢鸿喜.水经注〈山西资料辑释〉[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 101. 43. 41. 95. 46. 126. 126.127.48.
[15] 喻权中.中国上古文化的新[M].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2,232. [16] 陈梦家.殷墟卜辞综述[M].274.
[17] 山西省国防动员委员会交通战备办公室.山西省地图册[M]. 太原: 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 119.
[18] 喻权中.中国上古文化的新[M].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2,363. [26] 郭璞 注.穆天子传[M].武汉:岳麓书社出版,1992,204、212、214. [29] 周述椿.论不周之山的地理位置[J].文史杂志,2004(1). [30] 袁 珂.伏哥伏妹制人烟[A].中国神话大辞典. [31] 陈梦家.殷墟卜辞综述[M].
[32] 宗力、刘群.中国民间诸神[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6,431. [33] 何光岳.楚源流史[M]. 南昌:
[34] 周述春.试释禹生于西羌兴于中原之谜[A].大禹及夏文化研究,成都:巴蜀书社出版,1993,224. [35] 王大有.三皇五帝时代[M]. 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05,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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