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２３ ｌ 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ＣＳＳＣＩ）来源期刊艺术百家２０１６年第５期总第１５２期 ＨＵＮＤＲＥＤ ＳＣＨ００ＬＳ ＩＮ ＡＲＴＳ 口 文章编号：１００３—９１０４（２０１６）０５—０２２３—０３ 中国现代艺术的“现代性’’特征解析 刘 凯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传媒与艺术学院，江苏南京２１００４４） 摘要：中国现代艺术的“现代性”特征，一方面，呈现出与西方艺术“现代性”相同的普 适性特征，如个体性、批判性以及求新与求变；另一方面，由于自身历史与文化的特殊性而呈 现出民族性特征，即现实主义与大众化。中国现代艺术“现代性”特征的说明，对中国现代 艺术性质、身份的判定以及现代艺术史的建构具有决定性意义。 关键词：艺术史；中国现代艺术；现代性；个体化；现实主义 中图分类号：Ｊ０ 文献标识码：Ａ Ａｎ Ｉｎｔｅｒｐｒｅ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Ｆｅａｔｕｒｅｓ ｏｆ Ｍｏｄｅｒｎｉｔｙ ｏｆ Ｍｏｄｅｒｎ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Ａｒｔ ＬＩＵ Ｋａｉ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Ｍｅｄｉａ ａｎｄ Ａｒｔｓ，Ｎａｎｊｉ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ｆＩｎｏｆｏｒｍａｔｉｖｅ Ｅｎｇｉｎｅｅｒｉｎｇ，Ｎａｎｊｉｎｇ。Ｊｉａｎｇｓｕ ２１００４４） 当下的中国艺术史研究，对中国现代艺术“现代性”问题 的判定还没有跳出“现代即西方，传统即中国”的固有模式，也 就导致研究者对中国现代艺术认知和理解的混乱。这种状况 导致中国现代艺术得不到应有尊重，更造成现代艺术创作导 术不同于传统艺术的一个显著特征就在于，现代艺术作为一 个的价值领域与社会其他价值领域区分开来，成为一个 相对的、自给自足的世界。”［２￣２１３Ｉ２“西方现代艺术在这样 的语境中重新定义艺术，寻找艺术的价值及意义，塑造艺术家 的身份并建构艺术的评判体系。 向的模糊，致使其发展势头受到阻碍。因此，明确中国现代艺 术的“现代性”特征显得尤为必要。这关系到中国现代艺术身 份的合理说明，更关系到中国现代艺术的未来发展等一系列 问题。 中国现代艺术同样表现出鲜明的个体化特征。现代化历 程起步之后，中国现代艺术正逐渐从政治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开始表露自身的现代性特征。主要表现为艺术家身份的 中国是世界现代化进程中的一员，中国现代性开启于西 方现代性的刺激。因此，中国现代艺术的现代性，一方面呈现 以及艺术家对于艺术本体的关注和表现。对于艺术本体中内 容与形式的关系，现代艺术家认为形式是更为本质性的东西， 内容则更具有社会属性。艺术可以，那么艺术形式就一 定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具有的存在价值。但是由于中国 现代化进程表现为国家集体的救亡图强、赶超西方世界的阶 段性目标。在这种国家意志的驱动之下，中国现代艺术摆脱 出与西方艺术现代性相同的普适性特征，另一方面也由于自 身历史与文化的特殊性而呈现出民族性特征。 一、普适性特征 （一）个体化 政治束缚的趋向还没有那么明显。但中国现代艺术个体化的 发展已经起步，个体化未来必将主导现代艺术的发展。 （二）批判性 马克斯・韦伯认为西方独有的理性主义构成了西方资本 主义精神的特征。理性主义精神在现实社会中体现为科学文 化的发展与普及、对蒙昧思想的扫除以及对神秘主义的破除； 在文化层面则体现为世界的“祛魅”过程。［１１９７ 理性主义对 宗教的批判导致宗教图景瓦解，宗教退出世俗领域，不再干预 “现代性”本质上是从哲学的高度审视与批判文明变迁的 现代结果，着眼于从传统与现代的对比上，抽象出现代化过程 的本质特征。…”因此，批判精神是现代性的根本属性和特征。 美国艺术理论家格林伯格秉承现代性蕴含的批判精神，将现 代主义艺术家塑造成批判性的现代英雄，其后的评论家、艺术 家与策展人的协作关系更将现代艺术包括后现代艺术打扮成 社会批判性大潮中的弄潮人。 政治、经济活动，使得世俗社会受到肯定。对世俗个体价值的 肯定使得个体化演进为西方现代艺术的标志性特征之一。肯 定个体存在价值，促使艺术家思考个体存在的价值和意义，由 此导致艺术的自主。德国学者彼得・比格尔就曾说：“现代艺 作者简介：刘凯（１９８５一 ），男，汉，山东泰安人，东南大学文学（艺术学）博士，南京信息工程大学传媒与艺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艺术学 理论。 口 国现代艺术的“现代性”特征解析 ＨＵＮＤＲＥＤ ＳＣＨ００ＬＳ ＩＮ ＡＲＴＳ 中国现代艺术同样表现出批判性特质。这一特点主要受 到西方现代性影响所致。虽然中国士阶层历来具有批判的意 乐界、文字等种种名词矣。”［ 梁启超于２Ｏ世纪初的 这番解说，其实正预示着接下来百年间文学艺术发展的主流 方向，不断的革新与改编成为现代艺术史不变的主旋律。 识以及将社会责任“于己任”的“明道救世”的精神。 但中 国古典哲学的主流更强调“和”，即孔子所谓“君子和而不同， 小人同而不和”，强调多样性中的统一。受此影响，中国古典 艺术并未表露出鲜明的批判性特征。 （一）现实主义 二、民族性特征 始于西方现代性的刺激，中国现代艺术有意识摆脱对政 治、宗教的依附，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价值，逐渐承担起批 判现实的责任。批判性也就随着西方现代性的植入而内化为 西方“现代性”强调主体性和理性精神，使得艺术的形式 与内容拆解，形式不再需要内容的填充和积淀，日益成为 的本体。发展到后现代，连形式规律也被解构和消解，只剩下 中国艺术现代性的特征之一。中国现代艺术的批判性特征主 要表现为对社会现实的批判、对艺术本体的批判以及对西方 艺术现代性的批判。中国现代艺术反映的是中国当下的社会 与文化问题，尤其强调艺术应该成为推进社会进步发展的重 要角色之一。能被称之为“现代”的艺术创作，必须要在观念 与形式表现上体现出对传统及外来艺术资源的批判性继承与 发展。批判强调的是对立，所以现代中国现代艺术创作必须 走到传统的对立面，去审视传统，革除传统中不符合现代精神 的部分继承合理的部分。同时，汪晖提出“中国现代思想包含 了对现代性的批判性反思”ｌ４” ，意在指出中国知识分子在面 对西方现代性的植入时，同样是保持着一种批判的态度而进 行的。这一点也在中国现代艺术中有所体现。 （三）求新与求变 波德莱尔提出：“现代性是过渡、短暂、偶然，就是艺术的 一半，艺术的另一半是永恒和不变。” ｌ４ 在他看来，现代性就 是不断地变化，是与象征古典的永恒相区别对立。波德莱尔 观点对现代性的界定起到一定规范作用。西方现代性既包含 对过去的激烈批判，同时也包含对变化和未来价值的无限推 崇。西方艺术现代性同样将这种原则贯穿其中，使得艺术现 代性表现出创新性、主体性等特征。河清认为：“西方艺术的 现代性，就是‘先锋逻辑’……就是艺术家自认走在社会大众 前面，在文化艺术‘进步’的路线上充当先锋，在前方破旧立 新，摧枯拉朽，突击冲进，决裂运动，不断造反，不断革 命”。 ”西方现代艺术坚决抛弃传统立场，对古典艺术传统 进行理性批判，以求新求变的态度进行个体的艺术创作，寻求 个体在艺术史中的坐标及价值和意义。 中国现代艺术的“现代性”同样表现出求新求变的特征。 在２０世纪的百年之间，中国艺术家在生存以及艺术状态上所 经历的变革，超过了此前几个世纪的变化。横跨整个２０世纪 的中国艺术界，变革与出新成为中国艺术界的主流呼声。具 体表现为：其一，现代艺术家对于求新求变意识的普遍追求。 现代艺术家仍有从前辈艺术家的创作中吸收有益的观念和技 巧的做法，但他们拒绝模仿古人，更注重对古典艺术的批判， 更注重追求创新与变革，确立个人的艺术风格。这些成为现 代艺术家标榜个人艺术价值的重要信条。其二，伴随国家救 亡图强的政治运动，艺术界的各种革新、改良运动层出不穷， 成为影响现代艺术发展的重要系列事件。梁启超早在１９０２ 年１２月的《释革》一文中就曾说：“夫淘汰也，变革也，岂惟政 治上为然而，凡群治中一切万事万物莫不有焉。……故有所 谓经学、史学、文界、诗界、小说界、音 力求与众不同的个体性创意和观念，使得艺术在理性抽象的 方向上越走越远。中国“现代性”现阶段目的是为了实现民族 的伟大复兴。所以“现代性”在进入继发地的中国之后，在器 物和技术层面上能较快对国内艺术产生影响，甚至直接转化 为推进艺术变革的主动力。但因为“现代性”呈现为民族和国 家共同体的需要压倒个体的自由和权益，导致中国艺术的现 代化仍受政治因素的影响，所以西方艺术的现代性特征，如个 性膨胀、形式主义等在中国现代艺术中表现的并不明显。经 过中国知识分子和艺术家批判过后的主体性在中国表现为有 节制的个性创新；形式主义的弱化则突显出现实主义的强势。 另外，中西文化的不同决定了中西艺术的差异性存在。 西方艺术的哲学基础是科学与理性精神，中国艺术的哲学基 础则是文化与人文精神。２０世纪中国艺术史在“中学为体、西 学为用”的指导思想之下，希冀通过借鉴西方艺术来发展中华 艺术，所以，中国文化所透露出的人文关怀精神能够得到继承 和发扬。这也使得２０世纪的现代艺术更倾向于现实主义作 风。中国现代艺术应该突显中国现代化历程中的人文关怀与 人文思考。这也就决定了中国现代艺术创作无论如何也不会 走向纯粹的形式主义。现实主义因为能够与生活发生更为直 接的联系而获得较大发展，在戏剧、文学、绘画、电影等艺术门 类之中，都是现实主义的主导。所以，在现代艺术中，我们能 够看到中国艺术传统的意象思维所形成的感性抽象，区别于 西方艺术工具理性影响下形成的理性抽象，体现出中国艺术 的温情特质。西方抽象主义绘画表现的是冷冰冰的机械文 明，缺乏人性关怀，而中国艺术由于受感性抽象的影响，总是 蕴含人文关怀特质，使现代艺术更能唤起人性的温暖。中国 庄、禅哲学的思辨特征，庄子的“天人合一”，禅宗的“思”、 “定”、“修”等思想，不但为中国现代艺术提供了艺术创作灵 感与素材，并且在文化内涵上提升了中国现代艺术的哲理性。 （二）大众化 中国现代艺术的“现代性”必然是立足于本土、立足于民 族文化精神的现代性。从“五四”运动以来的艺术实践看，艺 术现代性的民族性特征表现在价值和语言两个层面。从价值 层面来看，民族性表现为构建民族国家政治文化向前的努力， 即宣传中华民族的自主，宣传国内各民族的团结奋进，塑 造民族国家以及人民典型形象，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 兴； ””在语言层面，则主要表现为对传统精英艺术和民间艺 术的创造性改造，即打破精英艺术只为精英阶层服务的局限， 将其形式语言创造性运用到为普通大众服务中去，并且将其 与民间艺术语言相结合，彻底实现艺术为大众服务的时代诉 ２２５ Ｉ 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ＣＳＳＣＩ）来源期刊艺术百家２０１６年第５期总第１５２期 ＨＵＮＤＲＥＤ ＳＣＨ００ＬＳ ＩＮ ＡＲ ｒＳ 口 求。这一切造就了中国现代艺术“现代性”的大众化倾向。 中国“现代性”的现阶段性目标是为了实现中华民族的伟 大复兴，民族和国家共同体的需要压倒个体自由和权益。因 典艺术传统的扬弃与超越，并力争与古典艺术有所区别，表露 出自身的“现代性”特征。 所以，可以说，中国现代艺术大致在１９世纪中期以后伴 随中国现代化进程的起步而出现，最明显的特征是作为中国 社会整体现代化进程的一部分，反映这一历史进程并体现中 国现代文化精神，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对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产 生推进作用，在艺术观念与表现手法上与中国古典艺术不同 程度地区别开来，积极塑造属于自己的艺术风格与观念，呈现 为这样的政治诉求，使得中国现代艺术必然以表现集体性行 为为根本目标，必然呈现出大众化倾向。并且，本质上来讲， 现代艺术不仅是为大众进行的创作、由官方和意识形态推动， 还表现为是由大众进行的创作。它在发生上是有目标、有组 织的自上而下的精英化行为，在传播上是社会性的集体努力， 在主题上具有明确的政治倾向和社会教育目的，在艺术上是 以现代性建构为目的的民族化追求，在审美上是以符合大众 的审美趣味为旨归，对于中国现代民族美术体系的探索与建 设具有重要价值和意义。 结合中国社会发展的实际，中国现代艺术的大众化倾向 其实根源于中国社会发展的实际需求，得益于现代教育的推 广和普及。教育的普及以及艺术传播途径的深入拓展，伴随 个体自觉以及艺术的，使得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到艺术的 创作中来，这是艺术大众化发展的群众基础。现代艺术的大 众化发展打破了传统艺术的精英意识，实现了艺术的大众化 和全民参与，尤其在对民间艺术的继承中开拓出新的面貌，对 国民精神的塑造产生积极影响。它以艺术的方式影响大众、 教育大众、唤起大众，使中国摆脱封建主义束缚和帝国主义压 为一种进步的艺术形态。“五四”运动之后，社会整体进入到 对封建制度、文化与伦理道德的批判阶段，艺术同样自觉地加 入到这一洪流之中，对陈腐的古典艺术传统进行批判，使得艺 术的主流形态发生转变，在这种背景下，“没有人能够不焦虑 如何适应新的变化，即使最为坚定的传统主义者也不会同意 任何事物是一成不变的” 艺术史阶段。 参考文献： 。至此，中国艺术史步人到现代 （责任编辑：贾明哲） ［１］陈嘉明．现代性与后现代性［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１． ［２］周宪．审美现代性批判［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５． ［３］李倍雷、赫云．中国当代艺术研究［Ｍ］．北京：光明日报出 版社，２０１Ｏ． 迫而走向现代，成为艺术界乃至整个知识界普遍的理想和追 求。 ［４］汪晖．当代中国的思想状况与现代性问题［Ｊ］．文艺争鸣， １９９８，（０６）． 三、结语 综合来看，中国现代艺术具有个体化、批判性、求新与求 变的普适性特征，同时又具有现实主义、大众化的民族化特 ［５］［法］波德莱尔著，郭宏安译．１８４６年沙龙——波德莱尔美 学论文选［Ｍ］．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２． ［６］河清．现代性与“中国式”油画［Ｊ］．艺术百家，２００９，（０１）． ［７］梁启超．释革［Ｊ］．新民丛报，１９０２—１２—２９． 征。新世纪文化自觉的时代语境之下，中国现代艺术可以这 样理解：现代艺术是文化概念而不是风格概念，其艺术形态必 ［８］潘公凯．中国现代美术之路：“自觉”与“四大主义”——一 个基于现代性反思的美术史叙述［Ｊ］．文艺研究，２００７， （０４）． 须体现现代文化精神，并且通过不断的发展壮大，可以构成艺 术史发展的一个阶段，建立自己的宏大体系；并且，它是与中 国古典艺术相对的存在，在变革古典艺术基础之上发展而来， ［９］吕彭．２０世纪中国艺术史［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２Ｏ０７． 在它中间既能够看到对古典艺术基因的继承，更能见到对古 （上接第１４９页） 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Ａｒｔ：Ｆｒｏｍ Ｈｅｇｅｌ ｔｏ Ｄａｎｔｏ：Ｔｒｙ Ｓｏｍｅ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ＤＵ Ｓｈｕ—ｙｉｎｇ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Ｃｈｉｎｅｓｅ Ａｃａｄｅｍｙ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Ｂｅｉｉｎｇ １００８７２）ｆ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Ｉｎ Ｈｅｇｅｌｇ ｏｐｉｎｉｏｎ，ｔｈｅ ｓｙｓｔｅｍａｔｉｃａｌ ａｒｔ ｓｕｃｈ ａｓ ｓｙｍｂｏｌｉｓｍ，ｃｌａｓｓｉｓｍ，ａｎｄ ｒｏｍａｎｔｉｃｉｓｍ ｅｎｄｓ，ｂｕｔ ｍｏｄｅｍ ａｒｔ ｄｏｅｓ ｎｏｔ ｅｎｄ．ａｎｄ ｗｉｌｌ ｎｏｔ ｄｉｅ ｎｅｉｔｈｅｒ．Ｄａｎｔｏｇ ｄｉｓｃｏｕｒｓｅ ｏｆ”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ａｒｔ”ｉｎｈｅｒｉｔｓ Ｈｅｇｅｌ，ｂｕｔ ｉｓ ａ ｌｉｔｔｌｅ ｂｉｔ ｄｉｆ－ ｆｅｒｅｎｔ．Ｄａｎｔｏ ｓｔａｔｅｓ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ｐｒｏｐｏｓｉ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ａｒｔ ｉｎｃｌｕｄｅｓ ｔｈａｔ ａｒｔ ｂｅｃｏｍｅｓ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ａｎｄ ａｒｔ ｌｏｓｅｓ ｉｔｓ ｈｉｓｔｏｒｉ— ｃａ１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ａｎｄ ｅｘｈａｕｓｔｓ ｔｈｅ ｐｏｓｓｉｂｉｌｉｔｉｅｓ ｏｆ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ａｄｖａｎｃｅｍｅｎｔ，ａｎｄ ａｎ ｅｎｄ ｏｆ ｍａｇｎｉｉｃｅｎｔ ｎａｒｒａｔｆｉｏｎ． Ｄａｎｔｏ ｆｉｎｄｓ ｔｈｅ ｃｕｒｒｅｎｔ ｓｉｔｕ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ａｒｔ ｉｎ，ａｎｄ ｐｏｉｎｔｓ ｏｕｔ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ｓｔａｔｕｓ ａｎｄ ａｔｔｒｉｂｕｔｅ ｏｆ ａｒｔ ｉｓ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 ｃｉｎｇ ａ ｐｒｏｆｏｕｎｄ ｃｈａｎｇｅ．Ｔｈｉｓ ｉｓ ａｎ ｅｎｄ ｏｆ ａｒｔ，ｂｕｔ ｉｔ ｉｓ ｎｏｔ ｔｈｅ ｄｅａｔｈ ｏｆ ａｒｔ．Ａｆｔｅｒ 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ａｒｔ，ａｒｔ ｓｔｉｌｌ ｅｘｉｓｔｓ，ｈｏｗ－ ｅｖｅｒ，ａｒｔ ｏｆ ｔｈｉｓ ｔｉｍｅ ｉｓ ＳＯ ｍｕｃｈ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ｆｒｏｍ ａｒｔ ｂｅｆｏｒｅ．Ａｃｔｕａｌｌｙ，ｅｉｔｈｅｒ Ｄａｎｔｏ ｏｒ Ｈｅｇｅｌ ｄｏｅｓ ｎｏｔ ｔａｋｅ ａｃｃｕｒａｔｅｌｙ ｔｈｅ ｐｕｌｓｅ ｏｆ ａｒｔ，ａｎｄ ｃｏｕｌｄ ｎｏｔ ｃｕｒｅ ｔｈｅ ｉｌｌ ｏｆ ａｒｔ．Ｂｕｔ Ｈｅｇｅｌ ｉｓ ｍｕｃｈ ｍｏｒｅ ｉｎｓｉｇｈｔ ｔｈａｎ Ｄａｎｔｏ．Ｈｅｇｅｌ ｈａｓ ｆｏｕｎｄ ｍｏｄｅｒｎ ａｒｔ ｔｏ ｌｉｂｅｒａｔｅ ｈｉｍｓｅｌｆ，ｂｕｔ Ｄａｎｔｏ ｉｓ ｓｔｉｌｌ ｇａｚｉｎｇ ｔｈｅ ｄｅｐｒｉｖ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ｔｏ ａｒｔ ａｎｄ ｄｏｅｓ ｎｏｔ ｗａｎｔ ｔｏ ｇｏ ｏｕｔ ｆｒｏｍ ｉｔ．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Ｈｅｇｅｌ；Ｄａｎｔｏ；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Ａｒｔ；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