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跨文化传播与民族文化的关系

第３３卷第４期

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Ｈｕｂｅｉ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ａｎｄ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

Ｊｕｌｙ，２００６Ｖｏｌ．３３Ｎｏ．４试论跨文化传播与民族文化的关系

杨芳芳

（湖北教育学院中文系，湖北武汉４３０２０５）

［摘

要］民族文化是在传播的过程中形成的，本身就是跨文化传播的结果。跨文化传播在促进多元文化相

文化的同质化，导致民族互适应与融合、推动文化整合的同时，也给民族文化带来了不利影响，造成人的异化、文化的消解。为此，我们应该坚持文化开放，吸取国外一切先进文明成果；同时，还应该加强文化建设，始终保持民族文化的先进性。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弘扬民族文化，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关键词］民族文化；跨文化传播；社会发展［中图分类号］Ｇ２０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４７９９（２００６）０４－０５２５－０３

中第一次使用了这一术语。跨文化传播指来自不同《无声的语言》“跨文化传播”１９５９年文化人类学者霍尔在他的著作

文化体系的个人及组织、国家等社会群体之间进行的信息传播或文化交往活动，主要分三个层次：跨文化人际传播、跨文化组织传播、国家之间的跨文化传播。我们正处于一个跨文化传播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里，怎样做到与世界共享信息，又保持民族文化的特色？在当下的媒介环境里讨论民族文化与跨文化传播的关系问题，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跨文化传播与民族文化的形成

居住在一个自然地域的人们，他们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价值崇尚、宗教信仰１．民族文化是在传播的过程中形成的。

在一定时期内在这个区域内的人与人之间传播，逐渐形成了这个地域居民共同的文化价值取向（体系），从而形成了一种民族文化。比如华夏文化，最初就起源于黄河流域，在传播的过程中逐渐发展并融入了儒家文化的内容。文化应该是具有但是文化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文化是在互相交往中发展的。人们无法在一个划本土特色的，应该是民族的或民俗的。

定的、相对封闭的空间中指定要发展某种文化，我们可以将民族的、本土的文化想象成封闭的文化，但这只是相对于全球化和国际化而言，其实任何民族的所谓本土文化都不可能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中生长，相反，它恰恰是在相对开放的环一成不变、与世隔绝的文境中存活的，是在这一民族的各个组成部分或者各个部落之间的不断交流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

化是难以存活的，任何有生命力的文化都必须在与周围其他文化的交流中获得养分和支持。纵观人类历史长河，各民族的文化都有不断自我更新和适应世界变化的经历。“众所周知，佛教在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互相碰撞和吸引过程中，最终成为哲学、文学、艺术等各种文化形态以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产生中国封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中国古代社会历史、

［１］

了深远的影响”

１２３

道一起并立，共同维护着中国封建社会。从这个例子，我们可以释（佛）、。此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儒、

认识到中国文化的融合能力和外来文化的影响力。传播不是一种的文化现象，传播活动对一个民族的文化传统形成文化心理的影响和制约。当今世界每一个国家或地区、每一个民族，有着重要的促进作用，同时，又深受本民族文化传统、

绝不可能有清一色的传播观念，因而其传播方式、传播事业的发展也不可能有统一的模式，甚至不可能互相模仿，而只能尊重本民族的传统和特色。我们不能割断历史。不研究中国传播历史，就无法解释传播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关系；而不了解民族的文化传统、文化心理，也就无法解释当今的传播现象，因而不利于促进新时代传播事业的发展。

２．传播使民族文化自我更新成为可能。每一种思想文化都是在特定的民族历史背景下形成的，它既深深地根植于本

民族历史的土壤中，又以它的根系护卫着这片土壤而不容异类侵入。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一个民族的文化有不适应新形势需要的成份，这就要借鉴异质文化，充实民族文化本身。近年来不少学者在探寻１９世纪末中国社会的转型时关注的一个方面就是从文化传播、尤其是西方文化的传入对中国传统社会的演变与推进所起的作用入手，探讨文化观念影响下的中国社会转型问题。，“近代中国，在论及“从根本上说，中国社会向近代社会的转型是由西方文化的传播为起始的契机”

［１］

西方文化传播对中国社会转型的影响时，作为传播载体的新闻媒介的力量不可忽视”

２７９

。“西方文化传播所带来的影响，

不仅掀起了向西方科学知识、政治制度学习、借鉴的热潮，更在于这种学习借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延续几千年的封建传到的演进，为中国的近代化历程乃至其后的现代化历史准备了思想统观念，尤其是政治观念上由‘朝代国家’‘民族国家’

［１］

观念层次的变革基础”

２６９

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固然要反省被迫融入近代世界对中国社会转型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同。

时也不可忽视在与西方文化接触的过程中，西方文化的传入对中国社会转型所产生的积极作用。传播可以丰富本民族文

［收稿日期］２００５－１０－１８

［作者简介］杨芳芳（１９７１－），女，湖北武汉人，湖北教育学院中文系讲师。

５２６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３３卷

化，在文化交流对照中可以发现本民族文化的劣根性。“应该说，从中国的历史传统来看，中国政治制度很难蘖生出西方的民族意识更难从几千年的封建集权中找到存在的依据，康梁等颇具现代色彩的政治理论之提立宪观念，而所谓国家、

［１］出，其根源当在于西方传教士的科学文化传播中”

２６８

这一点从中国近代报业的兴起与发展可以得到明证。报业与西学东。

渐、文化启蒙一直是研究中国新闻史的学者关注的重要话题。中国的近代新闻史整个都贯穿着西学东渐与文化启蒙，从国人自办第一张报纸开始一直到五四新文化运动，期间无论是维新运动时期还是资产阶级时期，都贯穿着这样一个主旨、这样一条主线，这是我国近代新闻事业的一个鲜明特点，也是一个令人深思和关注的文化现象。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它们在充当列强“外报是远远先进于中国古代报纸的近代传媒，它本身便是近代工业文明的一种表征和近代文化的载体。

［２］６６

侵略工具的同时，客观上也起到了一些积极作用”。它们为被封建统治者长期禁锢的中国读者，打开了一扇睁开眼睛看

五四新文化运动就是一批喝过的精英知识分子们世界、认识中国落后的窗口，从而促使了这部分中国人的觉醒。“洋墨水”吸收外来文化倡导发起的。２０世纪３０年代西方电影的传播对上海市民文化的再造，形成了新兴的（商业文“海派文化”化），相比当时的封建的农耕文化，也无疑是一种进步。在一定程度上，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说，现代化的过程就是民族文化和外来文化交流传播的过程，虽然这种交流传播并不对等。

“文化学的研究认为，人类的文化具有差异性３．传播促进了多元文化的相互适应与融合，推动了文化的渗透与整合。

和普同性。所谓差异性是指不同类型的文化表现出来的人们的文化行为、文化心理的不同特点，是各种文化类型相区别的

［３］６４

理解文化和使用文化上有一致性，这是文化传播得以进行的基础”标志；所谓普同性则是指人在创造文化、。随着互联

网络的兴起，人类便进入到了更具有鲜明的跨文化意义的新传播时代。这种传媒显著的特点就是淡化差异，强调多元文化价值观念等的束缚，但的共享性和一致性。尽管不同国家、不同文化色彩的网络媒体依然，摆脱不了意识形态、“各自为政”网络传播不以满足某类或某种文化观念为主导，它能够明晰而多样化地或者说比较均衡地呈现差异，而这恰恰是为了达到人们共同使用的目的，是一个注重共享的媒介。人们运用这一媒介，不仅能够传播、存储自己的文化，而且也能传“个性”选择和流动。这样异质的或从属的文化播、存储其他民族的文化。“信息在超链接的连接中，随时获得纵向和横向的比较、潜移默化地、随时随地地涵化某一社会中处于主导地位的文化因素，同时可以通过不断的、大量的、及时的传播，不断地、互渗中，有助于激发出某种文化中更多的创造情绪并提供更主导文化的某些要素反过来也涵化它们，双方在不断的交流、

增值。其结果实现了多元文化的相互适应与融合，使文化的得多的创造机会，迎接新质文化，或促进原有文化的更新、‘量’

［３］６５

得以升华”到扩大，‘质’。

二、跨文化传播对民族文化的不利影响及我们应取的对策

“任何文化形态在相互接触的过程中，必然出现内在文化因素与外来文化因素的矛盾冲突，这是文化差异存在的一种

［３］６５

跨文化传播在促进多元文化相互接触的同时，也引发了不同文化之间的冲突。跨文化传播对民族文化产生外在表现”。

的一系列负面作用和不利影响不容忽视。

跨文化传播的兴起和昌盛是随着科技的兴起带来的。传播媒介越发展，人也可能会越来越被它所支１．造成人的异化。

配，形成传播媒介的社会、文化支配权力，科技本身对人又具有异化作用，这时，人就会越来越远离现实世界，而越来越依赖于媒介所构筑的世界，甚至融入媒介技术主宰的信息系统之中，造成人的异化与文化创造力的钝化。世界何其大，每个全球范围内的商品经济活动人不过是其中的罢了，在开阔了眼界的同时，人们也认识到了自身的渺小与微不足道。“一粟”催生了随着商品一起传播而来的大众文化，这种大众文化其实就是一种消费文化，在当下已出现了过分商业化、技术化的重技术、重工具性的偏向日趋显露，大众传播中市场化、媚俗化趋向也日益严重，这些问题倾向，市场经济社会和重实例、

渗透到人们已引起很多专家学者的关注和忧虑。另外，跨文化传播所造成的不同文化价值观念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已影响、的日常生活中。在不同的文化价值观念的激烈冲突与交锋中，人们面临多重的价值观念、道德准则，既有的社会道德观念和文化传统被、被扭曲，不少人对此深深忧虑，表现出严重的矛盾和迷茫心态，感到无所适从，陷入身份认同的危机。

我们今天所说的文化是的文化，是在大众传播媒介高度发达背景下的文化，它不完全是“地球村”２．使得文化同质化。

在某一发达国家完成后，再走向国际市场的，而是在比较广泛的国际交流的背景中逐渐生成的，而这种广泛的国际交流背景正是现代媒体所促成的。文化同质化的表现有显性和隐性两个方面。显性的包括一些文化的载体如媒体的版式设计、栏目设计甚至栏目名称、电视节目的声光电等的外包装及节目形式等。隐性的集中体现于其价值诉求及对大众的文化品味、审美崇尚甚至民族精神的引导和影响。首先是文化的内容趋同化。本来文化在相互交流和碰撞中会有趋同性，这里包含着许多方面的情形：有优势互补，有弱势文化对强势文化的归化，有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的压制，也有在碰撞和磨擦中产生出新的文化。而这些情形在今天的文化传播和文化发展中都存在，但是，现在的文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趋同，因为除了上述原因之外，文化所到之处面临的是几乎一致的媒体环境。媒体文化也就是在这短短几十年间发展起来的。媒体文化的同质化就是以媒介为手段的一致性为前提的。其次，人们接受文化的传播方式日益趋同化。在当前的媒介环境中，大众传播打破了时空界限，开阔了人们的生活视野，丰富了人们的社会生活，加速了的进程。通过大众传播传递的各“地球村”种流行文化成为人们关注和议论的话题、中心，世界变得单一，这与人的本质要求复杂、多样、个性化是相违背的。我们以春节这一中华民族古老的传统节日为例。随着电视这种传播媒体的全方位普及，除夕夜的守岁习俗变成了看春节联欢晚

第４期杨芳芳：试论跨文化传播与民族文化的关系５２７

会，看春节联欢晚会成为与贴春联、放鞭炮、挂年画等这些传统年俗相提并论的过年方式。十多亿人围着一个频道过大年，大众已沦为节目的附庸，流行时尚歌星主宰着我们节日的喜怒哀乐。对春节晚会的过分依赖，反映了当今大众对自己传统节日文化理解的狭窄与片面，长此以往，必然削弱我们文化的判断力和创造力。我们忽略了节日的自发性，忽略了节日文管理方式化生态的完整性，忽视了节日的主体是谁。文化的同质化直接带来社会生活的同质化，同时也造成了生活模式、同质化的问题。一些文化成为流行，很容易被超越和取代，在大众文化等公共领域建设中无法起到相应的作用，丧失文化创造力和批评精神，在大众文化建设方面难以形成核心竞争力。

３．导致民族文化传统的消解。随着科技发展的不平衡，各国历史发展基础不一样，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形成了新的文

化中心，民族文化的交流是不对等的。２０世纪后民族文化的传播更多地带上了权力意志，更多地带上了民族利益。文化的为此，第三世界纷纷提出了传播不平等，产生了世界文化霸权，或者说是文化殖民，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进行消解或改造。

民族文化的安全问题。跨文化传播带来的绝不是权利平等的大同世界，而是中心对边缘的扫荡和强势意识形态在全球的席卷。在经济上处于劣势的国家和民族，在文化交流中必然也处于弱势状态。一方面是时空的压缩和塌陷，信息在全球范围内的空前共享，另一方面是传播的严重偏斜和信息的单向流动；一方面是资讯的空前丰富，另一方面是知沟的不断扩大；一方面是民主和多元的价值观念得到推广，另一方面是一体化和文化霸权的盛行……时代华纳、迪斯尼、日本广播公司等全球媒体越来越支配着大众传媒市场。在这些传媒产业巨头的引导下，全球５０家媒体娱乐公司占据了当今世界上

９５％的传媒产业市场；目前９０％以上的新闻由美国和西方国家垄断，其中有７０％是由大公司垄断。有研究显示，发展

中国家新闻传媒中的非本地新闻有７５％来自西方国家的新闻机构，以致一些发展中国家不得不以西方的视野来观察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新闻事件［４］１９９。毫无疑问，全球的文化传播在市场中立的后面包含很多西方的价值观，他们所宣扬和昭示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将对很多经济落后、处于社会转型期的发展中国家的人民产生深远影响。在大量信息的单向流动之外，是世界范围内知识沟和信息沟的不断扩大。经济和文化的弱势群体因为搭不上信息快车而被进一步地边缘化。“这种不对称性的传播，现在已经构成对社会文化的多样性的威胁，加剧了价值体系的混乱与价值观的冲突，加快了文化同化或

［５］４

文化霸权反过来对文化传播有破坏作用。文化的传播借助了政治、经济乃至军文化殖民的进程，加深了文化生态危机”。

事的力量，最极端的状态就是战争的爆发，这种状态不利于文化的交流与传播。

全球化的加速冲击着我们循环着的文化思维，迫使我们必须面对它所带来的文化冲击。在信息社会时代，文化已经成对外具有影响力的无形力量。为此，我们应该做到：发扬民族为国家综合国力的组成部分和重要标志，是对内形成凝聚力、

单向的文化传播，保持文化传统，弘扬发展民族文化，同时，坚持文化开放，吸取国外一切先进文明成果，抛弃带民族偏见、

民族文化自身的鲜明特色，积蓄文化势能；始终保持民族文化的先进性，增强文化的创新能力，立足当代中国文化实践，以文化霸权、文化渗一种全球化的视野和勇气在全球范围内吸纳当今先进文化成果，反对和警惕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侵略、

透，在吸收一切优秀文化成果的基础上与时俱进，不断创新；加强文化建设，加快文化产业的发展，增强我们民族文化的传互助、和谐，彼此尊播能力，同时，在国际文化交流中争取主动，推行国际文化交流战略，推动建立国际文化新秩序，平等、重，求同存异，取长补短，共同发展。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弘扬民族文化，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参考文献］

［１］李敬一．中国传播史论［Ｍ］．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３．

［２］方汉奇，张之华．中国新闻事业简史［Ｍ］．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２．

［３］孟威．网络传播的文化功能及其运作［Ｍ］／／新闻与传播评论：２００１年卷．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２．［４］罗伯特・福特纳．国际传播［Ｍ］．北京：华夏出版社，２００１．

文化发展［Ｍ］／／中国媒体发展研究报告：２００２年卷．武汉：武汉出版社，２００３．［５］单波．现代传媒与社会、

［责任编辑：熊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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