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溪笔谈》的诗论价值研究

2018年6月JOURNAL OF HUBEI POLYTECHNIC INSTITUTE

湖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NO. 2 VOL. 21JUN. 2018

[文章编号]16刀 一 818 (218) 02—0067—05

《梦溪笔谈》的诗论价值研究

许德坤

(陕西理工大学文学院，陕西汉中723000)

[摘要]《梦溪笔谈》是北宋的笔记作品，内容包罗万象，文学价值丰富，其中涉及诗论50余条，是沈括 文艺批评理论的具体体现。对于诗歌的评论，沈括借助笔记文学灵活多变的体裁形式，将诗歌与叙事有机 结合在一起，追溯诗歌的创作背景，通过考证的形式指出诗歌在流传中出现的讹误，并结合具体的作家作 品、文学现象，指出诗歌创作中应该注重对仗工整，内容上以语意的连贯性为主，形式上以句式的交错性为 辅，讲究艺术的真实性，还认为诗人的创作风格是不可替代的。

[关键词]《梦溪笔谈》；诗论价值；艺术成就[中图分类号]1207.41

[文献标识码]

A

诗话是中国古代文学理论批评的一种重要形 式，历代有名的诗论著作有钟嵘《诗品》、严羽《沧浪 诗话》、欧阳修《六一诗话》、蔡绦《西清诗话》、沈雄 《古今诗话》等，也有很多诗话理论散见于其他形式 的著作中。笔记作为独具特色的一种文学样式，因 其包罗万象、形式灵活，也为诗话的创作提供了可 能，《梦溪笔谈》就记载了沈括关于诗歌的论述。 “《梦溪笔谈》，为沈括晚年所撰。今本计笔谈二十六 卷，补笔谈二卷，续笔谈一卷。通行的《稗海》《津逮 秘书》《学津讨原》《四部丛刊》等本，惟《稗海》有续 补。今人胡道静曾加校注。”[1]15目前学界对《梦溪 笔谈》的研究，多从宏观的角度出发，集中于文献学 领域、文字学方面和科学技术领域，对文学的关注主 要是沈括个人或《梦溪笔谈》的某一方面论述，未能 涉及到更多的文学内容，对文学类条目的具体研究 明显不够，未能形成体系。就今通行的版本来看， 《梦溪笔谈》涉及了众多的诗话条目，中华书局2017 年出版了由程毅中主编的《宋人诗话外编》，其中收 录了《梦溪笔谈》中涉及诗话的条目共计51条。下

面对《梦溪笔谈》中诗论的价值予以探讨。

u、交代诗歌创作的缘起

笔记创作，形式灵活多变。沈括常在叙事中，引 入他人的诗歌，一方面展示了作者渊博的学识，另一 方面也交代了诗歌的创作背景。《孟子•万章下》： “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也

。

，可

乎？是以论其事

M DM孟子的“知人论世”就是强调人们解读诗歌

作品时，不仅要从文本入手，还应该对作者及其生活 的时代背景有所熟悉，既要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 然，才能对作品有深刻的感悟。对此，沈括在他的笔 记中，结合不同的诗歌作品，或从正面、或从侧面言 明诗歌创作的相关背景。如《梦溪笔谈》卷一故事一 《礼部试士》条云：

礼部贡院试进士日，设香案于阶前，主 司与举人对拜，此唐故事也。所坐设位供 张甚盛，有司具茶汤饮浆。至试学究，则悉 彻帐幕毯席之类，亦无茶汤，渴则饮砚水， 人人皆黔其吻。非故欲困之，乃防毯幕及

[收稿日期]2018 -05 -12

[作者简介]许德坤（1992 -),男，陕西汉中人，陕西理工大学文学院2016级中国古代文学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唐宋文学( [基金项目]本文系陕西理工大学研究生创新基金项目“梦溪笔谈的文学性研究”（项目编号

SLGYCX180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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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德坤:《梦溪笔谈》的诗论价值研究

供应人私传所试经义。盖尝有败者，故事 为之防。欧文忠有诗：“焚香礼进士，彻幕 待经生。”以为礼数重轻如此，其实自有谓也。[3]9

隋至唐初，科举都是由吏部负责。由 于科举考试面临一系列问题，级别较低的吏部已无 法同科举考试的重要地位相匹配，开元二十四年 (736年），玄宗下令改由正四品以上的礼部侍郎主 持。自此由尚书省礼部负责考试工作，北宋亦沿袭 嘲戏七大类。据孟柒记载，《蜀道难》创作于唐玄宗 天宝初年。贺知章（约659年一约744年）历任礼 部侍郎、秘书监、太子宾客等职，为人旷达不羁、好 酒，与李白、李适之等人并作“饮中八仙”，贺知章能 最早见到《蜀道难》是极有可能的。

严武（726 -765年），生于唐玄宗开元十四年， 卒于代宗永泰元年。武虽武夫，亦能诗，全唐诗中录 存六首。据《旧唐书•严武传》记载：出为绵州刺 史，迁剑南东川节度使;入为太子宾客、兼御史中 了这一传统。[4]1

欧文忠当作“欧阳文忠”，即欧阳修。他的诗歌 “焚香礼进士，彻幕待经生”写到同为参加科举的考 生，考进士与考学究，待遇是迥然不同的，这是基于 当时科举考试的现状而发出的感慨。事实上，由于 两类考试的特殊性，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毡幕及 供应人私传所试经义”，由此也可以获悉北宋科举考 试存在的徇私舞弊现象。学究或作“经生”，北宋前 期贡举设有学究科，试《诗》《书》《易》三经经义，到 神宗熙宁间才废除。

又如《梦溪笔谈》卷四辨证二《蜀道难非刺严 武》条云：

前史称严武为剑南节度使，放肆不法，李白为之作《蜀道难》。按孟柴所记，白初 至京师，贺知章闻其名，首诣之，白出《蜀道 难》，读未毕，称叹数四。时乃天宝初也，此 时白已作《蜀道难》。严武为剑南，乃在至 德以后肃宗时，年代甚远。盖小说所记，各 得于一时见闻，本末不相知，率多舛误，皆 此文之类。李白集中称“刺章仇兼琼”，与 《唐书》所载不同，此《唐书》误也。[3]35

《蜀道难》是李白的作品，对《蜀道难》的创作背 景，从唐代开始人们就多有猜测，主要有三种说法： 一是此诗系为房琯、杜甫二人担忧，希望他们早日离 开四川，免遭剑南节度使严武的毒手;二是此诗是为 躲避“安史之乱”逃亡至蜀的唐玄宗李隆基而作，劝 喻他归返长安，以免受四川地方军阀挟制；三是此诗 旨在讽刺当时蜀地长官章仇兼琼想凭险割据、不听 朝廷节制。对于李白为刺严武而作此诗的说法，沈 括提出了指正。孟柒，字初中，唐僖宗乾符二年(875 年）进士，作有《本事诗》一卷，属于唐代的笔记，内容 以记载诗歌的故事为主，类似于交代诗歌创作的缘 起，分为情感、事感、高逸、怨愤、徵异、徵咎、• 68 •

丞。”[5]23°5也就是说，严武出任剑南节度使已是唐肃 宗至德年（56年7月-778年2月）以后了，此时李 白早已创作了《蜀道难》一诗，不存在因严武不遵法 度，李白为其作诗以刺之的说法。尽管沈括未能明 确言明《蜀道难》的创作缘起，但他至少纠正了一直 以来存在的i

化误，李白作《蜀道难》可能只是有感于 蜀道的艰险、大自然的神工鬼斧，令诗人赞不绝口。 《蜀道难》汪洋恣肆的文字，寄予着作者对自然景观 的热爱与赞美。

再如《梦溪笔谈》卷十六艺文三《刘克释杜诗》 云：

士人刘克博观异书。杜甫诗有“家家 养乌鬼，顿顿食黄鱼。”世之说者，皆谓夔、峡间至今有鬼户，乃夷人也，其主谓之鬼 主，然不闻有“乌鬼”之说。又鬼户者，夷人 所称，又非人家所养。克乃按《夔州图经》， 称峡中人谓鸬鹚为“乌鬼”。蜀人临水居 者，皆养鸬鹚，绳系其颈，使之捕鱼，得鱼则 倒提出之，至今如此。余在蜀中，见人家有 养鸬鹚使捕鱼，信然，但不知谓之乌鬼 耳。[153

《续笔谈》卷三杂志《养鬼》条云：

杜甫诗有“家家养乌鬼，顿顿食黄鱼” 之句，近世注杜甫诗，引《夔州图经》称：“峡 中人谓鸬鹚为乌鬼。”蜀人临水居者，皆养 鸬鹚，系绳其颈，使之捕鱼，得鱼则倒提出 之，至今如此。又尝有近侍奉使过夔、陕 峡，见居人相率十百为曹，设牲酒于田间，众操兵仗，群噪而祭，谓之养鬼。养读去 声。言乌蛮战殇，多与人为厉，每歲以此禳 之；又疑此所谓养乌鬼者。[3]322

《夔州图经》，即《夔州路图经》，今已散佚，对于 刘克的记载也几乎无。关于“乌鬼”的说法历来存在

第21卷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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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议。一指用来捕鱼的鸬鹚，也称鱼鹰，是渔人捕鱼 的工具，蜀中地区家家户户都养，因而杜甫才有诗 “家家养乌鬼，顿顿食黄鱼”，刘克在他的《夔州图 经》中，也记载了这一风俗。此诗的创作缘起很明 显，因为杜甫也曾经历过这一生活场景，他晚年在蜀 地生活过较长时间。

“乌鬼”的另一说法是为了悼念在战场上死去士 兵的鬼魂，以免他们回来祸乱乡民而自发形成的一 种巫祭活动，虽也为“乌鬼”事，但并非杜甫诗歌中所 诗歌语意清新、对仗工整，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风格。 沈括在这里对对仗工整的诗歌创作方法进行了总 结。

唐代时有苦吟诗人贾岛与孟郊。贾岛有“推敲” 一事，为求用字工整而不遗余力，常常“两句三年得， 一吟双泪流”。虽创作过程历经艰辛，但这也是诗歌 创作最为基本的素质。

又如《梦溪笔谈》卷十七艺文一《相错成文》条 云：

呈现的场景。类似的记录诗歌创作缘起的条目还有 很多，如卷二十四杂志一《鹿奴诗》条，言明《鹿奴 诗》创作的由来，展现了封建男权社会中，女性地位 的卑微、命运的凄凉，也表达了世人对鹿生贪图眼前 利益，不顾妻子死活的斥责与讽刺;卷二十三《兴国 寺题壁》条说明兴国寺题壁诗的由来，《题诗增俸》 条、《县尉戏咏》条、《石曼卿初登科》条与《宋齐丘》 条也都是结合具体的故事引出相关的诗歌，足以对 诗歌的创作背景作全面的了解，为后人解读前人的 诗歌提供了巨大的便捷。

二、总结诗歌的创作方法

诗歌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学体裁，形式上讲求对 仗工整、音韵和谐，如林逋的诗歌。

诗歌要注重“属对亲切”，但有时为达到诗歌独 特的审美需要，也可以借用“相错成文”的表现手法， 就像杜甫的诗歌带给人独特的审美体验。此外，内 容上应注重语意的完整性，可以采用“诗取语意为 主”的创作观。沈括在他的笔记中，结合具体的诗歌 作品对诗歌创作的方法进行论述，具有一定的实用 价值。如《梦溪笔谈》卷十七艺文一《属对亲切》条 云：

欧阳文忠常爱林逋诗“草泥行郭索，云 木叫钓犄”之句，文忠以谓语新而属对新 切。钩犄，鹧鸪声也，李群玉诗云：方穿诘 曲崎岖路，又听钩犄格磔声。”郭索，蟹行貌 也。扬雄《太玄》曰：“蟹之郭索，用心躁

也。”[3]139林逋，字君复，后人称为“和靖先生”，性孤高自 好，喜恬淡，终身不仕不娶，喜种梅养鹤，自谓“以梅 为妻，以鹤为子”，人称“梅妻鹤子”。著有《山园小 梅》一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被誉 为千古咏梅绝唱。欧阳修极为赞赏林逋，认为他的

韩退之集中《罗池神碑铭》有“春与猿 吟兮秋与鹤飞”，今验石刻，乃“春与猿吟兮 秋鹤与飞。”古人多用此格，如《楚词》：“吉 曰兮辰良”，又“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 浆。”盖欲相错成文，则语势矫健耳。杜子 美诗：“红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 枝。”此亦语反而意全。韩退之《雪诗》： “舞镜鸾窥沼，行天马度桥。”亦效此体，然 稍牵强，不若前人之语浑成也。[3] 139

“相错成文”是诗歌创作的特殊方法，往往借助 正常语序的调换，以形成句式上的错落有致，从而达 到“语势矫健”的目的。屈原《楚辞•九歌•东皇太 一》“吉日兮良辰，穆将愉兮上皇”，按正常的语序应 该是“良辰吉日兮”，虽语意顺达，但明显气势不够。 杜甫《秋兴八首》其八:“红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 凤凰枝。”就运用了相错成文的手法，按正常的语序 应为“鹦鹉啄余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此为陈述 的语序，并不是说真有鹦鹉和凤凰，“鹦鹉”与“凤 凰”在这里皆为虚指，诗人是在回忆长安的景物，用 “鹦鹉”啄过的稻粒、“凤凰”栖息的树枝，表明景物 的美好，让人铭记于心。《秋兴八首》是杜甫寓居四 川夔州（今重庆市奉节县）时创作的以遥望长安为主

题的组诗，是杜诗七律的代表作，变换后的语序更能 抒发诗人内心的家国故园之思。

韩愈继杜甫之后也借鉴这一手法，创作了《雪 诗》：“舞镜鸾窥沼，行天马度桥。”虽然语意略显牵 强，用语不够浑然天成，但实为“相错成文”手法的传 承，沈括有意识地整理，对于后世文人从事相关研究 有很 的

。

再如《梦溪笔谈》卷十七艺文一《诗取语意为 主》 云：

诗人以诗主人物，矿虽小诗，莫不埏蹂 极工而后已。所谓旬锻月炼者，信非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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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德坤:《梦溪笔谈》的诗论价值研究

小说崔护《题城南诗》，其始曰：去年今曰 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 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后以其意未全，语未 工，改第三句曰：人面只今何处在。至今 传此两本，唯《本事诗》作“只今何处在。唐人工诗，大率多如此，虽有两“今”字，不 恤也，取语意为主耳，后人以其有两“今”字，只多行前篇。[3]14°

“诗取语意为主”是从诗歌的内容上来论述诗歌 动中有静。荆公始为集句诗，多者至百韵，皆集合前人之句，语意对偶，往往亲切，过 于本诗。后人稍稍有效而为者。欧阳文忠 尝言曰：“观人题壁，而可知其文章

矣，，[3] 145王荆公即王安石。关于集句诗，历代学者多有 点评，《西清诗话》云:“集句自国初有之，未盛也。至 石曼卿人物开敏，以文为戏然后大著。至元丰间，王 荆公益工于此。，73集句诗源自先秦，西晋傅咸的 创作的方法。崔护，字殷功，博陵人，唐贞元十二年 (796年）登第，终岭南节度使。其诗风精练婉丽，语 极清新，诗六首皆是佳作。《题城南诗》为六首之一， 广为世人所熟知。据《本事诗》记载，原诗本为“去年 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只今何处在，桃 花依旧笑春风。”6]后在流传的过程中，第三句改为 “人面不知何处去”，原诗虽有两个“今”字，但这并 未影响诗歌的艺术成就，“人面只今何处在”强化了 诗人内心的遗憾落寞，满怀着再次见到这位女子的 期待。沈括认为，诗歌的创作一定要以语意的完整 为主，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

三、评价诗歌的艺术成就

诗歌的鉴赏，只有从内容与形式两方面去全面 解读诗人的作品，才能形成准确的认识。“集句诗” 作为一种诗歌创作方法，自产生以来后世纷纷效仿， 到宋代更是蔚为大观，如何去鉴赏集句诗，沈括有独 到的见解。他认为好的集句诗应该语意对偶亲切， 意境超越原诗，在众多的集句诗歌中，尤以王安石的 集句诗最佳。同时，沈括注重发掘他人诗歌的独特 之处，并将其著录在自己的笔记中，以供后人参考查 阅。在他看来，诗歌贵在表达艺术的真实性，诗人的 创作风格必定与诗人的身份、地位、个人经历密切相 关，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唐人富贵诗的创作，虽意在 展现富贵的生活，却脱离了生活的真实性，读来毫无 雍容华贵的气势。沈括对诗歌的鉴赏带有自己独到 的情感体验，且大多具有前瞻性。如《梦溪笔谈》卷 十七艺文一《王荆公始为集句诗》条云：

古人诗有“风定花犹落”之句，以谓无 人能对。王荆公以对“鸟鸣山更幽”。“鸟 鸣山更幽”本宋王籍诗，元对“坪噪林逾静， 鸟鸣山更幽”，上下句只是一意；“风定花犹 落，鸟鸣山更幽”则上句乃静中有动，下句 • 70 •

《七经诗》是现存最早的集句诗，兴起是在北宋时期， 尤其以王安石的集句创作最具代表性，“王安石是文 学史上第一个大量创作集句诗的作家，也代表着宋 代集句艺术的最高水平。，‘王安石创作了大量的集 句诗，且形式多样，其中古诗、律绝约五十首，《胡笳 十八拍》一首，集句词十多首。[8]13今人吴承学在 《中国古代文体形态》一书中，对集句这一独特的文 体现象有深入的研究。而对于王安石集句诗的独特 艺术价值，继沈括之后，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都给 予了很高的评价，也足见沈括对于这一问题的真知 见。

又如《梦溪笔谈》卷十七艺文一《卢宗回诗》条 云：

长安慈恩寺塔，有唐人卢宗回一诗颇 佳，唐人诸集中不载，今记于此：“东来晓日 上翔鸾，西转苍龙拂露盘。渭水冷光摇藻 井，玉峰晴色堕阑竿。九重宫阙参差见，百 二山河表里观。暂辍去蓬悲不定，一凭金 界望长安。[3]14

卢宗回，字望渊，南海（今广东广州）人，今《全唐 诗》（清朝初年编修的汇集唐代诗歌的总集，全书共 九百卷)仅有一首诗，也就是沈括收录的这首诗。虽 然沈括对这首诗给予了高度评价，但“唐人诸集中不 载”。笔者认为《全唐诗》在编撰的过程中，极有可能 采纳了沈括的这一条目，才使得卢宗回的这首诗歌 得以流传。

如《 》

十 艺文 《富

》

云：

唐人作富贵诗，多纪其奉养器服之盛， 乃贫眼所惊耳，如贯休《富贵曲》云：“刻成 筝柱雁相挨。”此下里鬻弹者皆有之，何足 道哉！又韦楚老《蚊诗》云：十幅红绩围夜 玉。十幅红绡为帐，方不及四五尺，不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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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性，不可能产生巨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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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伸脚？此所谓不曾近富儿家。[3]140

富贵诗是唐诗创作中展现富家衣食生活的一类 诗歌。在沈括看来，诗人的创作风格深受个人经历、 生活环境的影响，而这一类诗歌多采用夸大的手法， 缺少实质性的艺术价值，读来毫无雍容华贵之感，是 不值得去提倡的。

再如《梦溪笔谈》卷十七艺文一《毗陵女子诗》 条云：

毗陵郡士人家有一女，姓李氏，方年十 六歲，颇能诗，甚有佳句，吴人多得之。有 《拾得破钱诗》云：“半轮残月掩尘埃，依稀 犹有开元字。想得清光未破时，买尽人间 不平事。”又有《弹琴诗》云：“昔年刚笑卓 文君，岂信丝桐解误身。今日未弹心已乱，此心元自不由人。”虽有情致，乃非女子所 宜也。[3]145

传闻毗陵女子极富才情，所作诗歌富有情趣为 人称道。但诗风与人的品性是密切相关的，作为封 建时代待字闺中的女子，《拾得破钱诗》“想得清光未 破时，买尽人间不平事”，与《弹琴诗》“今日未弹心 已乱，此心元自不由人”，在沈括看来，这并非女子所 具备的情怀，尤其官宦人家的女子。诗人创作风格

的形成，与其经历、身份是密切相关的，具有相对的

总之，《梦溪笔谈》中的诗话，涵盖了作者对诗歌 创作以及诗歌评价的独到认识，对吴曾《能改斋漫 录》、胡仔《苕溪渔隐丛话》相关诗论的创作，都产生 了极其深远的影响，直到今天，其诗论价值也是值得 我们密切关注的。

[参考文献]

[]刘叶秋.历代笔记概述[].北京：北京出版社，2003.[2] 杨伯峻.孟子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0.

[3] (宋）沈栝.梦溪笔谈[].金良年，胡小静，译.上海：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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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王炳照，徐勇.中国科举制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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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后晋）刘昀.旧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75.[6] (唐）孟启.本事诗[].北京：中华书局，214.[7] (宋）胡仔.荐溪渔隐丛话[

文学出版社，1962.

[8] 吴承学.中国古代文体形态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

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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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石家庄：河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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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廖德明，校点.北京：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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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吕全国）

A Study on the Poetic Value of Meng Xi Bi Tan

XUDe - kun

(School of Literature，Shaanx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anzhong, Shaanxi 723000 , China)

the works of notes in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It iserary value and more than 50 items in the works involve poetry，which proves to be the concrete embodiment ofShen Kuo? s theory of literary criticism. As far as comments on poetry, with the help of the flexible and changeable genre of note - taking literature，Shen Kuo combines poems with narratives，traces back to the writing background of poetry and points out the errors in the circulation of poetry through textual criticism. In addition，in view of spe­cific works , writers and literary phenomena , it is pointed out that in poetic creation , focus should be on the integri­ty of antithesis and the coherence of the meaning of language in content，the interlace of sentence patterns should besupplemented in form，and emphasis ought to be placed on the truth of art. Shen etic style is irreplaceable.

Key words： Meng Xi Bi Tan； poetic value; artistic achieve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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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Meng Xi Bi Tan 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