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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的抒发 真诚的言说 ——张洁小说的艺术特色
廊坊师范学院中文系 刘银花 邮编 065000
摘要:本文以张洁小说的艺术特色:叙述方式的抒发特征;人物塑造的抒
发特征;结构布局的抒发特征为载体,通过重新梳理其作品,以期达到对张洁艺术创作新的诠释与理解,并用其丰富的内涵滋养日渐干枯的心灵。
关键词:张洁 激情 抒发 真诚 言说
新时期文学对于中国作家和它的读者来说,已经成为一个辉煌的旧梦,一个无法重临却值得不断重温的过去。那是一个人文激情奔涌的大时代,在后来的文学实践中,我们很少再见到这样动人的景观,对这一时代的文学景观我们分外的珍视并怀念。 张洁是这股文学洪流中一朵十分精彩的浪花,把这朵浪花放到今天的语境背景下审视,仍然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和不可替代的独特价值,我们仍能感到它那沉甸甸的分量。在张洁用饱蘸激情的彩笔为我们营造的那个立体的、丰富多彩的艺术长河里畅游,会让我们找回那曾经激情燃烧的岁月,并能激活和温润我们的内心。
我们承认,张洁的作品能引起广泛的社会影响,首先不在于它的技术性,而是在于它的社会性。于是,张洁作品的叙事技巧和语言形式,就往往被阅读者和评论者自然而然地“排除”在视野之外了。我以为,艺术表现方式是种特殊的语言,它默默承载着极丰富的内涵量。因此,本文试图以分析张洁作品的艺术特色为载体,通过重新梳理其作品,以期达到对张洁艺术创作新的诠释与理解,并用其丰富的内涵滋养日渐干枯的心灵
张洁小说在艺术上有明显的诗化倾向。诗向来是用以抒发作者志向、倾诉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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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情感为主旨的,能让人强烈的感受到作者的主体精神。张洁笔下的每一段每一行,都是主观情感燃烧的产物。常常按捺不住激情而对美好的事物,对她肯定的人物性格做动情的歌颂,在作品中表达、发抒自己的情感,且以发抒人物情感的方式进行创作,并借助气氛、情感、情绪去打动人、感染人。不重视现实生活中发生的具体事件和人物,也并不想让自己的小说成为现实世界毫无二致的翻版。她只是传达出自我对这个世界的感觉、感想和在此基础上的理性思考。
一、 叙述方式的抒发特征
首先,以叙述人称视角为例,来分析张洁作品的艺术表达方式,会发现她常常选择能够很好抒发叙述者感情的第一人称,而且张洁作品中的叙述者往往与作家有一致的情感倾向,这种叙述者与人物的基本重迭,为张洁在作品中抒发自己的情感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因此可以说,张洁作品到处充满着作家自己的声音、自己的感情。她常常不能遏止激情,化作叙述者也就是人物去表达自己的心声,抒发自己的情感。尤其是她作品中那些激情充沛的议论,既尖锐、泼辣又不无新鲜独到之处,常能发人所未发,想人所未想,给读者带来一种透彻明晰的快感:
按照一般的理解,运用第三人称叙述创作作品,并不适于作家在其中抒发自己的情感,但张洁并不受这种艺术陈规的束缚,以抒情性议论的方式去实现这种创作意图,同样自如地把主观情感运用于第三人称叙述的作品中。
“男人可以卑鄙的高山大河,但不要卑微的见缝插针”(《只要一个太阳》
“他就这样地去了,带着他的才华,带着他的冤屈,带着一个党员的坚贞,带着许许多多没有说完的话,没有做完的事!”(《从森林里来的孩子》)
“再没有一种处分或刑罚能像这忏悔一样使他的良心蒙受到那样深重的痛苦和责难。”(《忏悔》)
“鸿沟,并不一定全由仇恨所造成,气质、性格上的差异,对人生的不同追求……等等,全会使人们彼此觉得陌生。如若他们按着各自的轨迹,平行地运行,那么,也只是隔着远近不等的距离而已。要是他们偏偏各自有着一定的权力,又想着要改变别人的轨迹呢?那就有人会因为相撞而陨落。”(《沉重的翅膀》)
作品中这些随处可见的全知叙述者即作家的感叹、议论,比以人物身份发出的议论,更显出张洁创作的抒发特色。
其次,张洁作品的叙述人称运用中显现抒发特征的地方,除了以上通过语句议论明显显现外,更多是通过叙述者的内在情感倾向的外化,显现作家的创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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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张洁不像其他许多作家那样在叙述时深藏自己的情感态度,只是不动声色地叙说,留下许多情感的空白让读者去填充。她总是把自己的情感态度明显地灌注于叙述者的叙述中,爱其所爱,怜其所怜,恨其所恨。她的快乐、痛苦、忧伤、焦灼、迷惘、绝望,我们都能真切地感觉到。这种直露的叙述格调虽然少了一分含蓄,但其热烈之中自有一份感人的力量。
再次,张洁小说的叙述语言有着浓郁的抒情性,常使她的许多作品充满抒情散文的韵味,给人以强烈的情感冲击。张洁作品的叙述语言常有一种极致的美,并带有明显的女人味:优雅、抒情,还有一种淡淡的感伤情绪,使人们联想到那种敏感、多情,有较高的文化修养和艺术趣味的女性。语言叙述形式运用的是一种流行在女知识分子生活中的口语,不刻意追求语言的规范化,许多段落似乎是随口脱出,绝少修饰,但却文雅而不媚俗,活泼又有节制,激情充沛而又简洁洒利。
二、 人物塑造的抒发特征
首先,从人物的塑造方式来看,张洁作品中那些从音容笑貌、外形、内心都可以触摸的人物不多。这些人物朦胧地向我们走来,却一览无余的敞开他们的心扉,动情地倾诉着,倾诉着他们的理想、追求,以及人生道路上的苦与乐。她的小说往往直接呈现人物的各种感官印象和内心活动。张洁的艺术感觉异常灵敏而准确,并能活灵活现地把各种感觉用文字形象地传达出来。她塑造人物一般不仅仅通过人物行为的描写,更多是采用内心独自、感觉刻划、心理展示等手段,通过对笔下人物内在世界的开掘,许多人物具有了开放的内心世界。面对读者,他们的所思所想,所爱所恨都毫无掩饰。
其次,就人物的塑造过程分析,张洁作品中凡是以第一人称写就的作品,大都是以独白的方式展现人物的行为及心理。这种独白,打开蒙住人物心灵的黑幕,人物心灵情感的内容得到了自由的抒发。以第三人称写就的作品,常运用心理描写及对人物感觉的描写来塑造人物。在人物心理及感觉的刻划中,显现出作家对人物的主观把握。在张洁笔下,她所肯定及基本肯定的人物,心理及感觉都趋向正直、善良、纯洁、清醒、美好。而她所否定及基本否定的人物心理及感觉都趋向丑恶、肮脏、卑鄙、自私、麻木。。拥有十分鲜明价值观的张洁,以人物的心理、感觉对自己的价值观进行形象的演绎,因此在她的笔下,人物具有相当的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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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透明度。美与丑、善与恶、真与假具有十分清晰的分水岭。可以说,张洁刻划的是人物的心理及感觉,抒发的是自己的爱恨与好恶。
再次,在张洁爱憎分明的心理描写、感觉描写、幻觉描写中站立起来的人物,大都具有心灵化特征。这些心灵化的人物,常常脱离生活原型的复杂,只是某种心灵力量的载体,承载着作家的褒与贬、爱与恨。使得张洁笔下人物形象的典型不是个性丰富多彩之上的典型,而是某种人格品质高度概括化的典型。张洁不想为我们塑造个性复杂的人物,只想以作品中的人物,负载一种她爱着追求着,或恨着厌恶着的人格。人物丧失了部分的丰富性,又获得了某种人格的典型性和深刻性。这些人物形象因为负载着张洁赋予的心灵力量及包蕴着张洁的爱恨情感,就具有了强烈的抒发特征。
如《爱,是不能忘记的》中的钟雨是在女儿的回忆中出现的。对这一形象,我们全部的了解就是她那份追求爱情的执着、至纯及至圣。几十年的痛苦生活她是怎样熬过来的,她与女儿关系的更多侧面,与社会关系的更多侧面,我们都不了解。张洁给予我们的钟雨形象,就是一个永远不忘爱情的形象。通过钟雨这一性格表现较为单一的人物,张洁已经达到了苦苦呼唤有爱情婚姻的目的。钟雨以她那饱受情感折磨的形象,成功地唤起了人们追求有爱情婚姻的勇气。作家的创作目的达到了,人物形象的文学价值也就实现了。
越是到创作的后期,张洁小说中的人物就越不以性格的丰富多样而引人注目,人物更加成为负载作家思索的形象载体,成为某种人格力量的形象代表。他们之中,有的甚至已经没有了姓名,只成为某种象征性的代号,如“我”、“他”、“她”、“AB”、“BA”等,这些任指性很强的群体对象物,在更加抽象的意义上传达着张洁对人生、现实的理解。
三、 结构布局的抒发特征
张洁似乎不经意于小说的结构。阅读她的小说,你不会因结构的精巧而发出惊叹,没有曲径通幽的庭院,也没有亭台楼阁的装饰,看似是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的任意涂抹,但却有严格的章法,给人一种飘逸之美。
小说不以客观发生的故事发展始末为框架,撑起结构支架的不是故事情节,是叙述者或叙述对象的情绪线、情感线。叙述者及叙述对象的情绪、情感的活跃性,使得张洁作品的结构显得十分灵活自如,不受事件经过的束缚。当然,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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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结构都不可能灵活到没有界限,张洁作品结构的灵活也有个边界。这个边界就是叙述者或叙述对象的情绪、情感都不脱离作家所要传达的理性意旨。在这个界度内,叙述者可以自如地驾驭结构。实际上,张洁的小说绝大部分都有较完整的故事情节在其中,即使到了后期,她的作品中不再只有一个中心事件,但也有一些各自成立的故事在其中。因此,她作品的结构多为散文式的抒情结构。
如果说传统的情节化结构在于客观地展现一个事件过程,那么,以心理秩序为脉络的结构技巧则注意将人们引入一种主观的体验。诸如《爱,是不能忘记的》,小说并未出现一个完整的情节,而只是在一段生死不渝的情感中缀接了一些零零星星的生活碎片。作家呈示的仅仅是一个女人铭心刻骨的情感体验。
张洁作品的结构功能不是如何去巧妙地组织故事情节,人物的行为只是引发人物心理活动、人物情感的由头。如《方舟》第一节,时间跨度从荆华早晨醒来到做早餐,这么短的物理时间跨度内,人物是不会有多少故事的,作品中荆华的行为的确十分简单,只有与白复山的对阵、与贾主任的周旋、与蒙蒙的简单对话。这三个片断加起来只有千字左右,但第一节的篇幅是这些片断的十倍,其它篇幅全都是荆华的内心联想、回忆、感慨。全篇小说都是这样结构而成的,只是叙述对象在逐节变换而已。其它作品如《条件尚未成熟》、《尾灯》、《祖母绿》等,结构方式均是如此。人物的心理活动是作品结构的支架,人物的简单行为都只是人物心理活动的引子。
如果说我们在张洁前期作品中都还能找到一个断断续续又贯穿始终的故事线的话,那么到了后期作品中,有些连这种断续的故事线索也舍弃了。作品中人物之间的关系是疏离的,人物之间的行为是互不关联的,作家把这些不相关的人物,把他们的行为及心理组织到一起的,是叙述者即作家所要传达的深层意旨。
如《他有什么病》,作家以叙述者对社会上存在着的许多病态现象的焦虑情绪为主轴,把一些没有外在因果联系的人物生活片断、心理片断、日记片断缀联到一起,还插进叙述者的几大段议论。作品的表层结构看起来相当松散,但在表层的松散之下却有着强劲的内在凝聚力。作家通过对社会病态的大暴光,表达了深切的忧虑和强烈的迷惘。
又如《只有一个太阳》,结构表层的松散比起《他有什么病》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有什么病》的结构尽管松散,但多少还环绕着医院,人物都与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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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医生、医院工作人员、医务人员家属,家属的学校及老师、病人及病人的家属等。《只有一个太阳》中,人物的相关性变得更为间接,他们共同的地方在于拥有同一个太阳及都与出国沾边。随着人物相关性的淡化,叙述者所叙述的故事及事件之间的表层关联近于无。谁也看不出司马南江一行的出国与气功师一家在国外有什么表层关联;拿着《中国当代女名人辞典》的“他”与把外国男人诱惑得服服贴贴的“她”,这一切人物及故事事件之间也没有任何表层关联。但所有的人物与事件、故事又都在松散的结构表层之下达到深刻的内在统一。她的长篇小说《无字》,叙事既不按时间顺序,也不按空间分割,但却是在一个预设的时空里运行;故事不以人物情节为线索,但总体发展和彼此的联系却进行得自然而得体,仿佛是一座没有梁柱的建筑,是既非线性又非板块的后现代多面体穹顶结构。时间与空间、人物和事件,都分切成小块,打乱次序,被精心安排在各个场景中。在这一宏大的艺术建筑中,连接各个多面体、起支撑作用的,是心理线索。作者通过心理线索把历史碎片缀合成为一个文学整体,在风雨人生的面前及世态炎凉的背后体味人世和人性。
这种结构方式很像中国绘画中经常运用的散点透视技法,看似零散,但在零散之中自有着一种难以言传的内在和谐。
总之,张洁小说这种激情与真诚抒发的艺术特征,为同时代女性作家所罕有,你在她那里读不出时下文风的暗示,她就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忠实于己身的感受,毫不遮掩自己的心境,并且超越世俗的纷扰去追求永恒的美。
参考文献:《论张洁的创作》(杨桂欣)《当代作家评论》1984年3期?2—83页
《论张洁的小说创作》(张安平)《当代作家评论》1990年2期101—108页 《张洁小说中的婚姻爱情观》(田原)《今日文坛》1986年1期104—107页 作者单位:河北廊坊师范学院中文系 河北 廊坊 邮编 065000 (本文系作者硕士论文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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