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５卷第４期 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 Ｖｏ１．３５Ｎｏ．４ ２０１４年４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ｈｉｆｅ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Ｓｅｉ） Ａｐｒ．２０１４ 我国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之困境与出路 姚永丽 （青海民族大学 法学院，青海 西宁８１０００７） 摘要：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要发挥缓解司法权、受害人与侵权人之间冲突的功能，就必须使受害人的民事权利得到充 分的救济。而我国现阶段的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却面临着困境，不能满足缓和受害人和侵权人之间冲突的实际需要。因此，我 们应寻找到适合我国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的出路，并对其进行完善．使其能真正保护受害者的合法权益。 关键词：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受害人 中图分类号：Ｄ９２２．２９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２５９６（２０１４）０４—００７８—０２ 一、大规模侵权的内涵 绩，在大规模侵权中，行政处理的速度要快于司法程序。大 讨论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制度，首先要弄清什么是大 规模侵权事件通常社会影响巨大，在媒体的关注下很容易 规模侵权。在我国的法学理论中，大规模侵权并不是一个专 扩散，导致公信力下降。由于具有财政上的优势以 门的法律术语，它是从美国法律中的“ＩＴｌａＳＳ ｔｏｒｔｓ”直接翻译 及掌控社会资源的能力，如果采用行政措施直接地、积 而得来的。大规模侵权具有侵权行为的同质性、受害人的多 极地参与进来，可最有效率地处理大规模侵权案件。但是， 数性和不确定性、因果关系的难以确定性以及救济的困难 救济也具有很大的局限性，职能越位影响到司法 性等特征。对于这些大规模侵权本质特征学界并没有争议， 的和尊严。辽宁大连的漏油事件中石油难脱干系，但政 但是对到底哪些侵权行为才可以纳入大规模侵权行为的范 府却大包大揽。财政税收取之于民，拿市民的纳税钱为少数 畴，却有争议。德国著名法学家Ｖｏｎ Ｂａｒ教授认为，大规模 人买单，这不公平。同时，用国家财政税收来弥补企业的过 侵权并非法律概念，而是涉及大量受害人的人身和财产权 错，不仅是对企业违法犯罪行为的放纵，也是对纳税人不负 益被侵害的事实。大规模侵权包括道路交通事故、环境污 责任，是对法律公正、社会公益的藐视。 染、产品责任、飞机和客轮事故等。如２００１年的银广厦事 ２．受害人无法得到及时、充分的赔偿。大规模侵权损害 件，在传统侵权理论中它是一般侵权行为，但是它仍然具有 赔偿通常数额巨大，而加害人却往往没有能力完全承担受 大规模侵权性质，学者们在探讨大规模侵权行为时经常会 害者的全部损失，最后只能以加害企业的破产而宣告终止， 提到这个典型性案例。因此，只要能满足大规模侵权的几个 使受害人索赔无门，拿不到相应的赔偿。与此同时，在大规 特征属性的行为都是大规模侵权行为。不能因为某些案件 模侵权事件中，由于加害人和受害人的利益追求点不同，导 不属于侵权责任法规定的特殊侵权类型，不能因为依据现 致赔偿纠纷的产生：受害人坚持得到长远的利益赔偿，希望 有法律有救济途径，就把本质上属于大规模侵权的行为都 加害人能提供持续的救济；而加害人却坚持在可承受的范 排除在大规模侵权的内涵之外，这是不科学的。 围内一次性处理赔偿。加害人与受害人不同的利益诉求使 二、我国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面临的困境 得双方在侵权事件发生后常常处于完全对立的地位。如何 （一）我国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之现状 协调加害人和受害人之间的关系，使受害人得到及时的救 １．行政赔偿主导，司法力量难以介入。诸多的实践经验 济，使企业渡过难关，这些都是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需要解 表明，大规模侵权事件发生后，很少有司法力量的介入。在 决的难题。 三鹿奶粉事件中，众多的受害者起诉至人民，但却 （二）我国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存在的问题 经常对此类案件“不予受理”，将受害者保护权利的诉求拒 １．责任主体不明确，赔偿标准不透明。大规模侵权损害 之于门外。当然，不能依此就简单地以为是的失职才导 赔偿问题不仅是、企业面临的重大难题，更是成千上万 致了这种局面的｝｝｛现，之所以不愿受理大规模侵权案 的普通百姓所关注的热点。然而，在大规模侵权中，很多事 件，多数情况下是因为这些司法机关接到了的指示不 件的侵权责任主体并不确定，“三鹿奶粉事件”到底是哪家 能受理相关的赔偿诉讼，他们在等待的赔偿方案。之所 的产品导致损害的发生，人们无法判断；“动车事故”中赔偿 以出现这样的局面，主要的原因是我国没有相对完善的立 数额连级跳，而改变的依据又是什么，人们不得而知。损害 法，无法确定侵权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问的因果关系，甚至在 赔偿中是否包含了精神损害赔偿和惩罚性赔偿，每一个受 某些情况下无法确定具体的侵权人，对此类问题的处 害人获得的赔偿金额是否应当相等，这些问题都是普通民 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规模侵权案件因其规模巨大、社 众最为关心的。但是这些问题往往无法找到答案，甚至连案 会影响深远的原因，所以会涉及到很多的政治因素，譬如政 件的当事人也不清楚。因此，大规模侵权案件发生后，责任 府的工作能力和工作业绩等。为了不影响本地区的业 该如何分配，受害者的赔偿标准又该怎样的确定，这些都是 一７８一 我国的大规模侵权必须解决的问题。 ・ 大规模侵权受害人的举证责任，更有利于大规模侵权事件 中处于弱势地位的受害者的保护。 （二）国内学界理论与实践准备 ２．缺乏专门研究，无针对性立法。目前，国内对大规模侵 权这个概念的论著还比较少，甚至是缺失的，学者也多是通 过撰写相关文章在理论上对某些制度进行探讨，而没有行 大规模侵权在我国虽然还没有成熟的理论基础和法律 之有效的、可付诸实施的制度。同时，由于我国目前没有针 对大规模侵权单法，对大规模侵权就只能依照传统侵 权行为进行处理。大规模侵权本质上就是一个个的侵 权行为的集合体，司法实践中，把大规模侵权看成是一个个 侵权行为，然后对受害人的赔偿依据现有的法律资源一个 体系，但是国内学者对大规模侵权相关问题的探讨，如对因 果关系的认定、归责原则的适用、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基金 建立的畅想、诉讼制度的提议等都为我国大规模侵权损害 赔偿问题的解决提供了一条前途光明的道路。甚至有些已 经形成了较为成熟的立法建议稿，如对于大规模侵权损害 个进行解决，这样的做法未尝不可。但是这样处理也存在问 题，单个案件处理导致诉讼时间长，浪费了司法资源，且仍 然可能使受害者无法得到及时、足额的赔偿。毕竟大规模侵 赔偿基金的建立，张新宝教授组织、起草的《大规模侵权损 害救济（赔偿）基金条例》对基金制度的相关问题，包括设立 的主体、管理、职责、追偿等均给出了明确的界定及可操作 权自身的一些特殊性，使得其损害赔偿问题较传统的侵权 赔偿更繁琐。在民法领域，尤其是在侵权理论方面，还处于 不完善甚至空白的阶段。现阶段大规模侵权的受害人之所 以很难从司法机关获得维权的保护，很难得到及时、充分的 赔偿，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我国目前法律没有专门针对 大规模侵权的立法规定。没有法律的明确规定，在司法 裁判中就很难找到保护受害人的依据，受害人当然就不可 能获得及时的赔偿。因此，应当对此进行有针对性的立法， 以确保大规模侵权案件得到及时、适当的处理。 三、我国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的出路 （一）我国现有立法准备 虽然我国目前并未针对大规模侵权制定专门的法律法 规，但是现有的一些法律法规已经可以为大规模侵权案件 的处理提供某种法律依据。这些法律依据既包括实体法制 资源，也包括程序法和行规范。目前，我国现行大规模 侵权的实体法制资源主要来自《侵权责任法》，其第６条、７ 条关于侵权责任归责原则的规定，第１６条、１７条、１８条、１９ 条、２２条关于人身、财产、精神损害赔偿、死亡赔偿金的规 定，第４７条关于惩罚性赔偿的规定以及《侵权责任法》中适 用于特殊侵权行为的规定，以及产品责任侵权、环境污染侵 权等都是可以适用于大规模侵权的现行法制资源。因为大 规模侵权本质上仍然是侵权行为，只要是侵权行为就不会 超出侵权行为的归责原则体系，其损害赔偿范围也就在这 几项之内，只是具体适用范围视具体情形而定。此外，《食品 安全法》、《消费者权益保》等单行法的存在也为大规模 侵权领域的产品责任侵权、食品安全领域的损害赔偿提供 了法制资源；《突发事件应对法》及《机动车交通事故处理条 例》等规范性法律文件规定的强制责任保险制度和基金制 度，有类似于国外的对社会化救济的性质，这些规范也为我 国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问题的解决找到了法律依据与解决 路径。 除了实体上的法律外，《民事诉讼法》也为解决该类案 件提供了一定的诉讼制度保障。其第５４条、５５条关于人数 众多且未确定人数的代表人诉讼和公益诉讼制度为大规模 侵权案件的处理提供了一定程度上的诉讼保障。另外，２００２ 年施行的《最高人民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对 ・过错以及因果关系的举证及认证归责也为处理大规模侵权 案件提供了法律上的依据。如该法第４条对举证责任倒置 在产品致人损害、环境污染领域的适用等，这些规定减少了 性的意见。 除了理论界对大规模侵权的探讨，我国的司法实践也 为其损害赔偿找到了出路。《侵权责任法》第１７条关于同一 事故造成多人死亡的死亡赔偿金的规定在温州动车事故处 理中得到了体现和落实，虽然对于“同命同价”条款的适用 还有很多的争议，但是它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此外，国内 学者对于可适用于大规模侵权场合的民事公益诉讼制度的 探讨在２０１２年新修订的《民事诉讼法》第５５条中也已经体 现。只是在公益诉讼制度确立后，我们在法律实践中还没有 看到公益诉讼的身影，相信随后公益诉讼第一案的出现，一 定会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当然，理论界对大规模侵权相关 问题的探讨还处在纸上谈兵的阶段，虽然畅想很美好，但是 过程必定是很艰辛的，这些道路是否走得通，是否能为我国 大规模侵权赔偿问题的解决找到一条行之有效的出路，还 需要司法实践的进一步检验。 （三）国外先进经验的借鉴 现阶段我国大规模侵权的相关理论，尤其是其损害赔 偿制度的探讨还没有形成体系，甚至还处于探索阶段。但是 相对于我国，国外发达国家由于经济的高速发展，二ｒ 业化程 度较高，其大规模侵权事件发生较早，加之国外的诉讼制度 以及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的存在，使得国外对于大规模侵 权受害人的救济已经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例如，可 专门适用于大规模侵权场合的诉讼制度，完善的社会保障 制度的存在和各个领域的侵权损害赔偿基金的建立等，都 使得国外应对大规模侵权并不过于棘手与困难。国外的这 些在处理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问题方面的成功例证，虽然 尤其我国现阶段还不具备的实行背景及条件，但是，我们可 以通过对国外大规模侵权相关制度与经验的研究，为我国 大规模侵权损害赔偿找到一条适合我国国情的路径。 参考文献： ［１］杨立新．侵权损害赔偿［Ｍ】．北京：法律出版社，２０１０． ［２］王利明，周友军，高圣平．中国侵权责任法教程ｌＭ１．北京： 人民出版社．２０１０． ［３］杨立新．侵权责任法【Ｍ］．北京：法律出版社，２０１１． ［４］张新宝，葛伟宝．大规模侵权法律对策研究【Ｍ】．北京：法律 出版社．２０１１． ［５］王利明．侵权责任法研究［Ｍ】．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 社，２０１１． （责任编辑徐阳） ——７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