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语义学视角下 的“吃＋ＮＰ’’ 结构语义研究 口王建平范琳 摘要：在汉语当中， “吃”除了可以搭配食物类的常规宾语论元语义结构以外，还可以搭配非食物类的非常规宾语 论元语义结构。近年来，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对这一结构进行了探讨。本研究则基于认知语义擘视角对“吃＋ＮＰ”结构的语 义进行研究，以明晰这一结构语义。 关键词：认知语义学视角 “吃＋ＮＰ” 结构语义 一、引言 状、性质或者功用来形成这一结构，“吃”的原型意义并 在汉语中，动宾结构一直为语法学界所关注。很多 没有发生变化，比如说，“考试得零分”就可以说成“吃 学者著文讨论了动宾结构的生成和理解，对这一结构的许 鸭蛋”。根据食物的本身的属性，如“酸、硬、软”等所 多问题都进行了详细深入的分析，取得了较为满意的成 产生的隐喻义。例如，“吃醋”并不是指吃食用料，而是 果。而在动宾结构中，探讨最多的是与动词“吃”所搭 指因为产生了嫉妒心理而形成的一种心理隐喻义： “吃软 配构成的结构。近年来，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吃＋ＮＰ” 饭”，不是指吃软软的米饭，而是指男人不工作，好吃懒 结构进行了分析和研究，对这一结构从句法角度进行分 做，靠女人养活的一种隐喻义。 析的学者主要有储泽祥、吴锡根和冯胜利三位学者。储泽 ２．“吃＋来源”。动词“吃”后面搭配表示依赖对象的 祥（１９９６）从句法角度指出动宾结构中存在快变量和慢变 名词。这些名词是与食物的来源相关的，例如： “吃山吃 量，要保持动宾结构的稳定，就得快变量服从慢变量。吴 水、吃父母、吃俸禄”等。这一类所表示的意义不再是理性 锡根（１９９６）认为动宾结构中起作用的是动词：动词对宾 义了，而是表示一种转喻义，表示“靠或依赖……生活”。 语既有句法平面的选择，又有语用平面的选择。而冯胜利 比如，“山、水”“父母”“俸禄”等转喻为“钱财”。 （２０００）则从韵律句法学的角度进行分析，按照句法生成 ３．“吃＋处所”。动词“吃”后面搭配的是与“吃”的 理论，将这类结构解释为“核心词移位”，即动词并入。 处所相关的名词或者名词性短语，即“吃的场所、方式和 从语用角度进行分析的主要有邢福义、郭继懋、高云莉和 谋生手段”转喻为“食物”，如“吃食堂、吃肯德基、吃 方琰几位学者。邢福义（１９９１）提出了“及物动词＋ＩＰ常 小店”等。其中，“食堂”“小店”是提供食物的场所的 规受事宾语”结构构成的四个条件。郭继懋（１９９８）认为 名称，而“肯德基”则是店的名称，这里就借“店名”来 在动宾语义关系进行分类时，应该首先把宾语分为规定宾 转喻指“餐厅”。但并不是所有的店名都可以和“吃”搭 语和非规定宾语。而高云莉、方琰（２００１）经过分析认为 配。比如“吃川德（火锅）”就不可以。 “经济性”应该是一个更明显和直接的因素。 ４．“吃＋工具”。动词“吃”后面可以搭配与“吃”有 本文试图从认知语义学角度对“吃＋ＮＰ”这一结构语义 关的使用工具。比如烹饪时用得“大锅”，吃饭时的餐具 进行分析和研究，以明晰这一结构语义。 “大碗”等。与“吃”所搭配的工具名词是表示“用来盛 二、“吃＋ＮＰ”结构语义类型 放食物的器皿”。 １．“吃＋受事”。动词“吃”后面可以搭配具体的食 ５．“吃＋方式”。动词“吃”后面还可以搭配表示方式 物，如“米饭、馒头、药”等：也可以搭配以食物为比 的名词，如“吃大锅饭、吃小灶、吃快餐”等。这一类所 喻或借代取其引申义的事物。“吃”后面的名词都出现转 表示的就是“烹饪的方式”。 义，都不能作为食物吃下去。这一类与“吃”搭配的食物 除了以上所列出多的“吃＋具体名词”外，动词“吃” 类词语，由于食物的某些属性较为突出，引起施事的注 还可以和一些抽象名词搭配。例如，江西方言中的“吃 兰意和认知联想，从而产生隐喻义。根据食物的属性、形 价”是指“有种、过硬”的意思；“吃老本”是比喻“依 至 重 譬 ２Ｏ】４ ０５ 赖原有的钱财、知识或功劳过日子”：还有表示“吃苦受 菜”，而这样的转语义具有易感知、易理解、易记忆的转 罪”意思的“吃苦头”。这些都是表示“吃”与抽象名词 喻特征。所以说，接受和获取也是吃，“吃”的动作和与 搭配形成的结构语义。 三、动词“吃”在汉语中的动作隐喻义 物的动作都是基本相同的。动词“吃”的原型意义是指把 语言本体研究◆ 其搭配的受事共同作用，派生出“接受”“获取”之义。 而与“吃”搭配的该类受事一般是转指钱财或者贵重物 （二）“吃＋ＮＰ”中的“ＮＰ”转喻生成的条件 依据认知理论，转喻形成的主导条件是概念之间的客 不管是在东方文化，还是在西方文化中，人类摄入食 品，如“吃利息、吃贿赂、吃甜头”等。食物等放到嘴里经过咀嚼后咽下去。“吃”作为一种表示 空间结构的行为，通过隐喻投射到与该结构类似的抽象认 观联系以及基于这种联系的认知框架的建立，同时，还有 知域的过程，产生一系列的隐喻意义。根据吕叔湘的《现 人们对认知对象及其相互关系的熟悉和认同程度，也影响 代汉语八百词》，本文把动作行为“吃”的概念隐喻义归 着语法转喻的运用。用于表述事物的最简洁最便于知觉、记忆、学习与 纳为以下五种： １．“吃”隐喻为“理解”。食物被身体消化、吸收， “吃”这一行为动作中包含了对食物的品尝和慢慢体会的 使用的名称，其所代表的概念属于基本层次范畴。例如， “馆子”“食堂”是表述基本层次范畴，而某某餐厅、某 意思，由此就派生出了对食物或概念的“领会、理解”之 某饭店并不是。范畴是具有层级性的，在整个范畴系统中 义，可以引申为对事物的估计、理会和把握，如“吃透教 不同层次的范畴具有不同的地位和作用。而基本层次范畴 居于枢纽地位，其作用是最大的。人们也常常是通过基本 材”等。 ２．“吃”隐喻为“消耗”。“吃”这一动作执行是要 层次范畴来把握认知对象，进而来指称认知对象。并且基 花费力气的，食物被吸收的过程就是食物从有到无的变化 本层次范畴的突出特点就是用途广泛、用法灵活和使用频 过程，由此就引申出“消耗、耗费”之义。既可以表示物 率较高。正因为基本层次范畴的这些突出特点，人们才能 质的耗费，又可以表示精神或者精力的消耗，如“吃劲、 在用一个范畴转指另一个相关范畴时，优先选择使用基本 层次范畴。 吃力”等。 根据上文提及的基本层次范畴理论，凡是能进入“吃 ３．“吃”隐喻为“依赖”。“吃”是人类普遍存在 的方式和生存的手段。“吃”这一行为和其搭配的受事共 ＋处所”结构的名词都是具有知名度广和接受度高的突出 同作用产生“依靠”之义，继而引申为“依靠某种事物来 特点。“馆子、小店、食堂”等都是通指性的成分，能够 生活或生存”的含义。常与“吃”搭配的这一类名词往往 代表基本层次范畴，并且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关系密切，接 是“吃”的钱财和资源所在，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手段，如 受度高。而对于具有同样通指性、基本层次范畴特点的酒 “吃山吃水、吃父母、吃俸禄”等。 店、餐厅，它们所构成的“吃酒店”“吃餐厅”的使用频 ４．“吃”隐喻为“遭受”。如果单从“吃”的行为 率远不及“吃小店”“吃食堂”。其原因是酒店和餐厅等 方面来理解其隐喻义是很难理解的。它这隐喻义是“吃” 都是写装修豪华的高档场所，像一般普通的大众是消费不 的施事和“吃”动作共同作用产生的。以什么样的方式 起的，并且又离人们地生活存在较远的距离，因而它们的 “吃”，在什么地方“吃”，以及食物进入人体以后，食 熟悉度和接受度就远不如大众化的小店、馆子、餐厅等消 者的感受如何，这一系列的过程让人联想到所受到的待遇 费场所，所以也就难以进入“吃＋ＮＰ”这一结构中。然而，的好坏以及施事承受能力的强弱等，如“吃苦头、吃败 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符合该类结构的语义要求，我们也不 仗、吃官司”等。 能排除存在“吃酒店”“吃餐厅”这种说法的可能性。因 ５．“吃”隐喻为“进入”。动词“吃”较为直观的空 此，既然“吃酒店”和“吃餐厅”没有句法语义特征的区 间结构是“进食”，由此引申出“物体进入、插入或切入 别，随着“餐厅”越来越流行成为上班族生活的重要组成 另一物体”之义，如“吃水很深”等。“进入”是一物被 部分，那么，“吃餐厅”这种结构语义能够出现就是完全 另一物吞没，由此也派生出了“吞没”“消灭”之义，如 可能的。只是因为“吃食堂”已经先于“吃餐厅”而占据 “吃了敌人一个师”等。 四、动词“吃”在汉语中的动作转喻义及其后“ＮＰ” 了这一类语用空格，所以当人们听到“吃餐厅”时就会觉 得有点别扭，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绝不敢说“吃餐厅”永 远不可能被大多数人所接受和使用。因为“吃食堂”出现 转喻生成条件 同样，根据吕叔湘的《现代汉语八百词》，本文对动 于我国２０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个时候盛行大家一起在食堂 词“吃”的概念转语义也进行了详细分析和研究。 （一）“吃”也可以表示“接受”和“获取”之义 动词“吃”与表示烹饪器具的锅、灶、大碗和小碗， 吃饭，所以“吃食堂”就慢慢地成为了合理的结构语义。 但随着我国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集体 吃食堂的情况越来越少了，人们已经不大习惯吃食堂了， 堂”就会几乎被“吃餐厅”等所取代，进而“吃餐厅”等 “吃＋ＮＰ（处所）”短语语义结构成活必须满足以下 “吃食 以及食堂、馆子、大户等处所相结合，构成转喻义，如 而慢慢习惯去餐厅吃饭了。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吃大锅饭、吃食堂”等。另外还有一些结构，如“吃俸 称和替代功能的转喻。 禄、吃官司”等，从认知模式和映射方式来看，是具有指 就能够占据这一类语用空格了。 虽然“锅、灶”等具体事物不是吃的内容，但与 两个条件：１．“ＮＰ”必须是能够提供服务和饮食的场所。“吃”的内容有密切的关联。由于它们与“吃”同属于一 因而，诸如“厨房”这类不提供服务的处所，或者是“教 个认知框架，与“吃”的内容具有密切的关系，并且有显 室”“工厂”“办公室”等不天然地提供饮食的场所，都 著的特点，因此很自然地会被用来转喻为“这些处所的饭 是不能被人们所接受的。２．“ＮＰ”必须属于基本层次范畴。 莹 至 要 ２０】４．０５ 各词的属性与 “ 程度副词＋名词’’的凸显作用 口王彦超 摘要：从名词范畴的属性角度，重新解读了“程度副词＋名词”结构的语义特征，认为：１．名词有典型属性和非典 型属性， “程度副词＋名词”结构对名词进行标记并说明非典型属性的凸显程度，但其凸显选择必须依赖于语境：２．不同 类的名词进入“程度副词＋名词”结构的难易程度由典型属性和非典型属性间关系的紧密程度决定 关键词：属性名词程度副词 凸显标记 在现代汉语中存在如“很淑女”“最前方”“就一本 分析和研究。 书”“刚刚立春”这类特殊的结构，学界将其称为“副名 结构”。对于汉语“副名结构”的研究和讨论自２０世纪６Ｏ 一、研究现状 “副名结构”在２Ｏ世纪６Ｏ年代引起了语言学家的关 年代以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本文尝试从认知语言学出 注，而研究的重点主要集中于“副名结构”中副词与名 发，对“副名结构”中的一种情况——“程度副词＋名词” 词间是否具有修饰关系。涉及的语言学家主要有吕叔湘 （１９８４）、朱德熙（１９６ｌ，１９８２）、陆俭明（１９８１）、邢 （以下简称“程＋名”）的语义凸显从属性角度进行初步的 或者是具有广泛的知名度和熟悉度，否则的话，就很难被 参考文献：［１］储泽祥．动宾短语和“服从原则”［Ｊ】．世界汉语教学，１９９６ 厅（不属于基本层次范畴以及熟悉度较低）等。实际上， （３）． 像这样的说法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说的，在某些特定群体里 【２】冯胜利．“写毛笔”与韵律促法的动词并入…．语言教学与研 究，２００１，（１）． 构语义，如果限定一定的范围是可以成立的。 ［３】高云莉，方琰．浅谈汉语宾语的语义类别问题［Ｊ】．语言教学与研 究，２００１，（６）． 【４】郭继懋．谈动宾语义关系分类的性质【Ｊ］．南开学报，１ ９９８， ＋ＮＰ”这种结构语义，更是错综复杂的。它并不像英语一样 （６）． 是严格的格语言，如果根据英语里的格理论来分析汉语中 ［５］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３． 的一些类似于“吃＋ＮＰ”结构是很难解释得通的。对于这 【６］谭爽．“吃＋ＮＰ”短语的语义多层分析［Ｊ］．辽宁教育行政学院， 一结构，它并不是仅仅通过句法、语用等角度才能够解释 ２０１ ０， （５）． Ｊ】．杭州师院学报， 清楚的，它还和其他方面有着很大的联系。本研究通过从 【７】吴锡根．动词对宾语的句法选择和语用选择［认知语言学角度去分析和研究“吃＋ＮＰ”这一结构，更细 该结构的语义，并对“吃＋ＮＰ（处所）”成活条件进行了初 １９９６，（４）． ［８］邢福义．汉语里宾语代入现象的考察［Ｊ】．世界汉语教学，１９９１， （２）． 步分析，进而明晰这一结构语义。本文也只是列举了一些 “吃”的引申义，并没有完完全全将所有的列出。原因是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语言的不断发展，关于“吃”的意 １ 思可能会有更多的理解，还有待今后继续对该结构语义进 ９张再红．“吃”的隐喻映现规律分析［Ｊ】．语言研究，２ Ｏ１０， （１ ０）． ———＿［图 至行。考 察和研究。 ．（王建平范琳浙江宁波宁波大学外语学院３１５２１１） 。 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