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世界：“丧文化”与大学生嬗变

宜春学院学报

Journal of Yichun University

Vol.41, No. 1 Jan. 2019

闷骚世界：“丧文化”与大学生嬗变

何永刚

(宜春学院学院，江西宜春336000)

摘要：移动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与技术革新，不断地催生一个又一个令人应接不暇、血脉喷 张的全新娱乐方式。快手、抖音、直播、王者荣耀，你方唱罢我登场，让青春沉醉其间，难以自 拔，散尽满眼繁华，留下一地鸡毛。理性思维让位于感官享受，书本涉猎让位于快餐文化，专业

追求让位于网络游戏，校园友情异化为荷尔蒙刺激，知识敬畏让位于财富崇拜，尊师重道让位于 功利诉求。丧文化悄然在高校流行，像一个徘徊在象牙塔上空的幽灵，不断腐蚀着学子们本已脆 弱且骚动不安的心灵，没有灵魂的敲打与拷问，只有蝇营狗苟。尽管其非主流，但不容忽视，思 想的落伍也是最可怕的。因此，对其加以全新的认知，打赢这场高校精神保卫战，尤为必要。

关键词：丧文化；大学生嬗变；奶嘴；无缘社会

中图分类号：G44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 -380X (2019) 01 -0062 -06

Abstract ： The rapid development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of the mobile Internet has constantly hastened thebirth of entirely new entertainment, which make them have no time to attend and get the blood pumping. It is a pity

uLost Culture^ and Transformation of College Students ^ Behaviors

HE Yong - gang

(Yichun University, Politics and Law Department, Yichun 336000, China)

to spend their youth on falling madlyin Nimble - handed person，Vibrato, Web - cast and Glory^ spreading out eyeful prosperous and leaving a ground of chicken feather. Rational thinkiment of the snses, the book is located in the fast food culture， the professional pursuit is located in the networkgame， Campus friendship is dissimilated as hormone stimulation， the fear of knowledge is locwealth， and honorng teachers and esteem truth is located in the utilitaran appeal. Mourning culture is popular in universities， like a ghost hovering over the ivory tower，to coo'upt constantly the fragile and restless minds of students without beating and torture of the soul， and to concentrate on making profits. It should not be ignored be­cause the fall of the mind is also the most fearful despite of its non - mainstream. Therefore， it is particularly nec- esary to have a brand - new understanding of it and win the battle of spiritual defense in Key words ： mourning culture; evolution of college students; nipple; disconnected Societ

让时间的钟点回拨到30年前的美国，一个叫 苏珊•贝克的美国主妇被7岁的女儿问了一个问 题：“什么叫处女?”，引发全美热议。流行文化， 特别是卡通和摇滚对青年学生精神的腐蚀，让美国 家长们如临大敌，也让高校一时手足无措，怎样让

收稿日期：2018 -09 -12

基金项目：江西省高等学校教育改革研究项目（项目编号：JXG-13-15-11)。

作者简介：何永刚（1976—），男，江西新余人，宜春学院副教授，宜春学院农村社会研究中心研究员，研究方向为

文化与高等教育发展。

学生的心回到课堂，成为当时美国最热门的研究前 沿问题。不仅于此，美国历史仅有的两次专门听证 会就拜卡通和摇滚所赐。30年后，当物质极大丰 富的中国，来到重构文化自信的历史拐点，迎合排 解闷骚与惶恐的内在需求，在高校，特别是地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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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却不恰当地流行起“丧文化”，不断地腐蚀和破 坏青年学生的精神而“毁三观”，高校文化到了重 塑的时间节点。

一、高校“丧文化”概念界定

相比于70、80年代大学生，思考“中国向何 处去”等重大国家社会发展命题，在今日中国 “未来会怎样”的宏大叙事情境下，90后、00后 大学生一方面在享受物质、精神文化成果，却在思 概念的界定，比较缺乏，有个别学者认为：“丧文 化是指在80后和90后的青年群体中，因无力改变 生活困境而丧失追求成功的动力，变得麻木颓废， 陷入迷茫的一种生活方式”。[7] (K9)

本文认为，丧文化是相对于高校大学生争当社 会主义“四有”青年主流价值文化，普遍性地存在 于90后大学生群体，缺乏目标、无既视感、满含绝 望却无力或无意反抗、缺乏情感、缺乏自我意识和 自我约束，甚或生无可恋的一种带有自甘堕落属性 想维度上迷失在竞争日趋激烈的丛林社会里。大学 社会，学生在成功与焦虑中左右摇摆，青春的热度 在荷尔蒙的刺激下充斥着对成功的渴望。而在另一 端，则是弥漫着焦虑情绪，无方向感，苦闷与内心 的骚动与不安，反复撕裂大学生的人生追求，一届 一届大学生在不甘、后悔和稀里糊涂中走出校门， 想用一纸文凭撬开社会的门，社会却对不努力的青 春关上了门！最可怕的是，一届一届不断纵向传递 此种虚无的价值说道与混文凭的经验传导，对初涉 大学的学生们负面影响很深，甚至是大学还没开始 就已经“死”了。由此，引起社会的强烈关注与 研究旨趣。从研究成果看，研究者大多基于建构主 义的立场，从不同视角分析丧文化的形成及其原 因，有的基于生产与共享、消费角度，认为丧文化 是大学生自恋主义的极化表现后的退缩性主体呈 现;[1]或基于亚文化理论视角，对丧文化风格的象 征、建构到解码进行了解读，丧文化是青年对社会 一阶级结构矛盾的想象性解决及对主流文化的温和 抵抗，[](P49_51)更是青年“我已经是个废物”颓废 性共鸣结果和心理与文化景观;[3](P168_179)或基于角 色扮演理论视角，认为大学生丧文化流行是商业社 会与物质消费浪潮引致的阶段性产物，是可控的亚 文化现象;[4] (P1%)或从媒体框架建构视角，基于党 媒和商业媒体两个维度，是“丧文化”话题化的 包容性结果。5](P156)当然，对于高校丧文化，有学 者认为不应只看到其消极面，还应看到其积极的一 面，“丧文化”的流行有其合理性和谬误性，是自 我心理抒解的方式更要从“丧文化”的 流行中，青年进步的一面，不再“好面子”，愿意 展现自我脆弱、失败、无力的一面和内在的自我， 为青年人挖掘出个体的生命价值，反而奠定了一个 良好的社会环境，未尝不是好事。[7]但由于“丧文 化”是新近流行的一种亚文化现象，对其研究还 不够深入，特别是以大学生作为研究对象的研究及

的亚文化现象。在主流社会价值观看来，丧文化虽 然暗含对社会和世界温柔的反抗，主流社会应报以 同情和理解。但丧文化在大学社会似幽灵病毒一样， 肆意传播，以丧语言、文字或图画的形式，将颓废、 绝望、悲观等情绪外溢和传导，潜移默化地不断削 减学生曾经有过的对学业、爱情和事业的追求与热 忱，不断消磨那点青春的热度，以致生活的全部都 是游戏人生，或曰“废人”。显然，也会削弱大学 教育本身的正当性基础和合理性认同。如果这种现 象一直持续下去，大学社会将“莺歌燕舞、醉生梦 死地消亡，而不是戴着镣铐一路哀歌。”[8](Pm)最终 垮掉的可能不止是一代人。

二、奶嘴依赖症与游戏人生

经由美国战略学家布热津斯基提出的奶嘴理 论，从形而上、老套的意识形态纷争与冷战思维角 度，并从形而下的维护搭上全球化发展快车的 20%西方精英国家高品质、高福利生活及其阶级利 益出发，主张用大量的娱乐安抚、填满被遗忘的 80%失败人口的生活，转移其注意力，弱化阶层仇 视，安然接受不佳的境遇。何其相似地，今天的高 校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奶嘴”，不断地用温情、麻 醉、低成本、半满足的姿态“吊”着大学生的胃 口，欲罢不能。

(一）二次元

早在30年前，学者波兹曼带着先知的意蕴， 很沉痛地认识到：“ 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 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 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 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 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8](P4)起源于日本， 在日本社会主流价值观遮蔽下慢性发展了几十年的 二次元，带着异国的浪漫、情感、感观与温情悄然 登入我国，瞬间俘获万千屡遭现实打击、竟对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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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情感空虚又爱虚幻想象的大学生的心，不需思 想、不需判断地进行人物代入，与现实隔离出一堵 可以简单快乐的墙，体会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带来的 自豪感与成就感。以90后为主体的大学生很傲娇 地给自己的群体贴上“二次元”的标签，动漫、 游戏、小说成了精神“”，吃着“鸡”、玩着 “毒药”、唱着“抖音”、无脑地“恋与制作”，浓 缩了当下大学生每一天生活学习的全部，信息、思 想、认识论和方不再由铅字而是娱乐决定，规 表示日子还过得去，将吃的技艺引入文化，不仅仅 是人类延伸了某种早已存在的生存技巧，也是人类 对吃的约束力的拓展，更是人类思维方式的转变， 通过打上“精致”标签，赋予“吃”某种精神属 性，成为超越“吃货”的文化存在。“美食”的出 现，告诉我们，人可以极端猥琐，嘴巴和胃肠却是 可以修复的。高校学生街上的每一家店铺、每一则 标牌无不暗示学生什么样的人生才精彩，什么样的 生活才惬意，学生们在其间流连忘返。一面在穷凶 则习得与认知习惯、态度养成不再来自于教室、自 习室和图书馆，而是强势改变了话语权结构、叙事 风格和符号环境的二次元世界。

(二） 表情包

消费主义时代，充满浪漫、牵手校园碧波湖 边、畅谈青春理想走向虚无与“慢性无趣”，化为 每天三点一线的单调重复，又充满算计的校园社会 的内在憎恨，无力感、挫败感与屌丝化情结丛生， 在“在无聊和痛苦中来回摆动”。到最后，退缩进 佛洛伊德式自我封闭状态，所有情感的宣泄，不再 借助于人与人的沟通，而是媒介等第三方跨时空载 体，完成情感的自我救赎。得益于暗合学生内在情 感宣泄需求的网络媒介从虚无走向“实在”的 “拟构性”，并基于大数据靶向内容的精准投放， 构建起从《马男波杰克》里的四大丧神到“北京 瘫”里的“葛优躺”，从日丧剧《恋爱究竟是什么 呢》到《我的身体被掏空》，从无下限的丧式娱乐 到“混吃等死烧饼”、“前女友嫁了富二代果汁” 的丧式营销及“你被拉下了”的同龄人恐吓的表 情包世界。在“自我丑化”的行为逻辑上，学生 们间接性地纵情表露内心状态和社会心态，“拟 构”出一个自身真实状态。事实上，大学生在 “消费颓废”的同时，更多的是在消费自己，在宣 泄自己的价值主张时，自己恰恰成了表情包的一部 分，成为他人娱乐的佐料。

(三） 美食控

抹茶控、香蕉控、巧克力控，只要是种美食， 对大学生都能幻化出无限的吸引力，充斥着微信空 间，傲娇地显摆，无情地喟瑟。心理学家马斯洛认 为物质需求、精神需求与灵魂需求等三重需求，是 不断向上延展的。对学生来说，后两者往往可欲而 不可得，想得反而自寻烦恼，“吃”就凸显其存在 的底线意义，否则，何处卖萌，又以何刷存在感。 当然，从文化进化角度看，美食隐喻着某种美好， • •

极恶地减肥，以不吃早餐和晚餐的方式控制饮食， 朝一个“身材好好”虚无目标反复努力着，另一 面，凭借工业影像中所谓成功生活的模糊认知，模 仿着花样美男、翻身女主样子，花费大量的时间、 成本搜寻、享用美食，在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工业餐 厅里，以绿色之名，宣泄着自以为是的精致生活。 教育哲学家认为“获得知识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因为其中必然有各种约束的介质……要付出代价 的，耐力和汗水必不可少……要想获得出色的思辨 能力对于年轻人来说绝非易事，而是一场艰苦卓绝 的斗争。”[8](P175)其结果是白白浪费在生命中可以自 由选择并根据个人价值取向来塑造自我智识的最重 要时间段，也失去了培育与未来不确定性死磕能力 的最佳时机。

三、有用强迫症与功利学习

“这个专业有什么用?” “这门课学了有什么 用?”不知从何时起，有用与无用成了学与不学的 一条自我设定的标准。整个高校，从学校到学生， 仿佛都得了有用强迫症，学生崇尚一切以“有用” 为标尺，有用则学，无用则弃；学校则是被功利主 义主宰，光做关乎名利的“有用”之事。在此大 环境下，少了一些乌托邦式的读书信仰，多了功利 化的学

。

(一）碎片化学习

学校教育的本质在于它是社会分工的产物，十 几年的学习就像一条长长的流水线，应赋予学生应 对人生、直面社会、挑战未来更强的生命力。但源 于学生的大部学习时间被拼凑的专业课程所挤占， 及“互联网+教育”催生的慕课、微课堂、

TED

与网络付费课程快速发展，加剧了碎片化学习的可 能性与易得性，其结果是知识的“凉拌与速成” 与系统性学习的缺失，学生反而失去了作为学生的 存在 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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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主义先驱萨特很感慨地说道，“人确实是 一个拥有主观生命的规划，而不是一种苔藓或者一 种真菌，或者是一颗花椰菜。在把自己投向未来之 前，什么都不存在……人只有在企图成为什么时才 取得存在。”只有这种“我的意志”，让人明白自 己的本来目的。[9](1>5)但从现实看，知识的获得、转 化与升华与学生存在的本来目的，发生了某种变 异，甚或扭曲。书籍沦为知识的看客，充当随叫随 到的快餐角色。当知识的摄取与教育的原初功能全 (三）猥琐的学习

学生将学习矮化为“有用之学”、“生存之学”，在 功利主义、工具主义盛行膨胀的年代，学一点“经 世之学”，也无可厚非。但危险的是，此种选择是建 立在媒介与社会有意或无意的歪曲引导上，来建构 自己心中的所谓知识大厦，问题都没弄清楚谁在定 义有用？有用的评判标准何在？就对一些专业、课 程匆忙贴上无用之学的标签，或者说只对可以帮助 短时就业和知识变现的课程感兴趣。对此，时任复 盘由一个个冷冰冰的机器替代，在某一个破碎的时 间节点，以速成的名义包装出一个一个带着教育流 水线生产的气息走向社会，其后果令人堪忧。乐在 其间的学生沾沾自喜于这种短平快的学习方式，快 速将零碎知识进行学业、证书、奖励兑现，沉醉于 知识的权力化、金钱化和名誉化。殊不知，正是此 种快餐式的碎片化学习加剧了知识短缺与有效知识 自我供给的不足，“知识贫困”与“思想贫困”危

机。

(二）摘要式学习

梅贻琦曾形象描述道，“学校犹水也，师生犹 鱼也，其行动犹游泳也，大鱼前导，小鱼尾随，是 从游也。从游既久，其濡染观摩之效自不求而至， 不为而成。”[1]什么是从游，只有学生全身心畅游 其间，而且要慢慢游，无限吸取知识的营养，才能 达成。如果单凭一叶障目的摘要式学习，不窥全 豹，难免陷入知识断流窠臼，或“脱离大脑的知 识肥胖”。

摘要式学习有效的前提是书籍知识能有效供 给，而不是伪科学或充斥着以各种时髦语言堆砌而 成的 无 意、 明

时代 节，

代教

育思想的旧知识。然而，当市场大量充斥忙于走 穴、争项目、挣钱，争当学术明星，甘当“学术 贩子”的所谓专家、学者、教授的著作时，其质 量如何不言而喻。而且，知识泛滥的自媒体丛生时 代，从以不同花名、人名、政名命名、及不断涌现 的公众号到灌满“牛汤”、“鸡汤”，在指间操弄舆 论导向的微博，从免费的个人知识空间到层出不穷 的知识付费模式，从博士的大批引进到互请式的专 家论坛，坐而论道，学生们感觉从未离知识这么近 过。但悄然间，滋生出知识选择困难症，这么多的 鸡汤知识，哪一个是营养汤，哪一个是地沟汤，知 识的获取从未如此艰难过。源于此，摘要式学习， 也凸显出某种被动选择下的正当性、合理性。

旦大学校长杨玉良院士在2014年新生开学典礼上 沉痛说到，大学不能沦为“职业的培训所”，在大 学如果只想学专业技能的知识，是非常卑微的，大 学培养的学生要有对个人包括对自己、对整个国 家、对人类有责任感，应对美和良好的道德有深切 的感受。否则，“仅有专业知识的学生更像是一条 经过良好训练的狗而已”。正如迈克尔•欧克肖特 说：“大学首要的任务是寻求知识……如果被教授 者不再寻求知识财富，而是对此感到筋疲力尽，只 希望被提供给有用的道德和知识装备；如果他们不 再理解交谈的方式，而只是渴望用来谋生的资格和 一纸证书，使他们进入牟利的世界，那么大学将不 再存在”。1]我们该反思，“如果没有生存压力和 物质诱惑，还会学习吗?”

猥琐学习的另一面是谄媚式、娱乐化教与学。在 课堂考核、职称评定、学生评价及物质化生存等压力 下，不断妥协，甚或无底线地讨好学生，学生爱听什 么就讲什么，充满搞笑、娱乐色彩，在欢快的课堂气 氛中双方皆大欢喜，老师收割高评分，学生顺利完 课。波兹曼为此写道，罗格斯大学查尔斯•派因之所 以获得年度杰出教授，原因是派因教授“有一些有 用的把戏，如果我的板书已经写到了黑板边缘，我 会继续在墙上写，学生们总是会哄堂大笑”。但每当 同学夜晚仰望星空，才会猛然“感到痛苦的不是他 们用笑声代替了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笑以及为什么不再思考”。[8](P194_15)由此，学生对知 识的关注点，不再定格严肃的自然、人文和社会科 学知识，而是与智慧无关的成功学、心灵鸡汤、情 色八卦、血腥暴力内容，看似知识满脑，很有话题 感和代入感，满眼都是热闹，实则让人变得琐碎， 人生变得无趣，“在猪圈的泥沼里猥琐”。

四、无缘心态与玻璃心理

在全球化走向深入、网格化社区逐渐成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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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交际平台日趋活跃、物质世界日益丰富的当下， 却不知不觉间，造就了另一个对世界、对人生不断 幻灭，个体却应对，社会依赖缺失的自我隔绝 群体，成为“单个生命体孤岛”，演绎城市间充满 无力感、失败感的一曲悲歌。“无缘社会”泛指人

傲娇地宣称：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当你认 清生活后，依然热爱生活”。佛系、小确丧不仅 仅是面对未知的竞争世界的自我放逐与逃避，也是 以自嘲、戏虐的情怀来重新定义自己的大学，映射 出反思困境的勇气。

(二） 易碎的朋友圈

大学社会，源于专业、学科、寝室聚合需求， 学生交往预设在一个个以班级、专业、学院为藩篱 的交际圈里，窄化、同质化的同学圈显然与喜欢追 P 示关系的疏离，源于业缘、学缘、地缘、社缘等各

种“缘”的解体而引发的以个体为中心的群体交际 的消解，最终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与己无关的” 事的现象。中国高校在塑造一批有责任、有担当、 有能力的人才的同时，也在丧文化无孔不入的侵袭 下造就一个个的潜藏于大学暗角的“无缘”个体。

(一）佛系、小确丧

起源日本，突然在2017年刷遍朋友圈，火遍 网络，意指低欲望的“佛系”一词。一经传入中 国，赋予了更多的中国式文化内涵，佛系爱情、佛 系追星、佛系购物、佛系学习……等，凸显出90 后学生群体不争不抢、不喜不悲、云淡风轻、不求 输赢的“心态老化”、“还未长成就已迟暮”的反潮 流价值观。不觉间，高校不恰当地被裹挟进低欲望 社会的暗流中。流连于网络却感觉更加孤独，沉湎 于游戏只为忘记现实的恐惧，寄情于微信只为求得 暂时安宁，不读书，不找工作，对成绩无所谓，沉 湎游戏，对人冷漠，违和感十足，没有朋友，面瘫 脸，不谈恋爱，活在自我设定的“无缘”世界里。 应该说，佛系文化是丧文化流行的阶段性产物，更 是物质世界极大丰富造就“生活无忧”、摆脱了物 质束缚、有条件追求个性生活与私人空间的发展主 义产物，而网络技术的适时出现与几何式增长，则 让这种需要得以实现。

佛系与“初老的90后”的“渠成”式结合，爆发 出意想不到的“破坏性消解”能量。与佛系一脉相承 的，以反智、反鸡汤的面目出现的“小确丧”，一出 场，就收割了无数压力重重的大学生粉丝，仿佛一 时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组织，产生极强的心理认同 与归属感。“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些人就生在罗 马”“咸鱼总有翻身的一天，但翻身了之后还是咸 鱼”“能有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如何有钱才 是最大的问题”“有时候你不努力一下，体会不到什 么是绝望”……直戳年轻学子的心底。2018年7月 11日日本“心灵砒霜”式反鸡汤套路广告《人生没有 奇迹》更是将人生糟点推向高潮，学子们直言，真是 好喝的“毒鸡汤”。在这种扎心的呻吟背后，何尝不 是对社会的呼唤，甚至是正能量的响喊。罗曼罗兰 • 66 •

求独特的“他者”文化，强调个性空间的90后所设 想的交友对象存在某种天然的违和，甚至背离。正 如“撞衫”不能让人接受，被扔进高度同质、高度

化的 体， 无 性

中，

内心

的压抑不遑多论。矛盾的是，在寝室生活的每一个 个体又都希望室友们能与自己保持一致的生活方式， 却往往

， 寝 暗

， 想 却无

。“ 在 情

和对情

无 应的

， 在

个人经验及感知的范畴和无意义的庞大之间，在生 活的‘常识’和造就了我们生活框架的智力活动的 不可理解之间，”敏感、多疑、自带玻璃属性的学子 们还“需要不断地找到平衡”。12](P10) “爱情的巨轮 说沉就沉了，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了，友谊的小船 说翻就翻了”成宿命般的标配结局。“你怎么不回 我微信”“为什么从来不给我点赞”“为何不转发” “为何不帮我拉票”……欠抽式的质问不断摧残越 来越“散”的情谊，刚逃离现实世界的“伟光正” 折磨躲进虚拟的网络交友空间，却发现掉入另一重 情感陷阱里，更易成为他人情感、道德绑架的牺牲 品。又因网络的全天候、即时性特点，碰到此类问 题时，学生往往不知所措，避无可避，加剧了同学 间的信任危机和正常交际的紧张感。容易受伤的同 学经常是“长了颗红楼梦的心，却生活在水浒的世 界，想交些三国里的桃源兄弟，却总遇到些西游记 里的妖魔鬼怪”。特别是全社会处在信用透支、道德 感滑坡和功利性交友泛滥的“比坏式”阶段，交友 的交易成本及由此产生的沉没成本、机会成本高企， 友谊的价格越来越贵，玻璃情谊也注定越来越多， 其结果是高校各种自残式、他伤式伤害呈高发态势。

(三） 娘炮、腐女、颜控

政治非理性时代，迎合学生消费本能，由现代 传媒技术包装，浸淫着消费主义的丧文化产品，一 经推出，从暗示到感染，瞬间过度，可以快速跨越 时空、性别、群体界限，形成一种集体无意识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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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热追逐，占领校园文化的制高点。从高富帅到白 富美，从校园贷到傍大款，从霸道总裁到玛丽苏 剧，无比生动宣示着把控学生消费思想、塑造学生 新消费生态。

大学男生的阴柔化，即娘炮，源于“生产和 经济比过去任何时候后更加依靠知识性活动”，及 科学技术突飞猛进创造的“信息社会”，12](M88)模 糊了男女在技术性创新领域的性别界限，及后工业 社会影视文化、女权主义文化、技术与经济学的包 比在 心学 花的时 多 多。 控 化的 ，

无疑让高颜值学生更容易获得更多的关注与青睐， 学业上更易获得高的评价，继而获得更好的就业机 会。而变相剥夺缺乏颜值担当的学生获取正当的关 注、交友与就业需求的权利。本末倒置的颜值追 求，弱化知识价值，强化了外在的虚无价值。

丧文化的流行，既有个体因素，也有国际颓废 文化、社会转型、媒体传播和高校自身弊病缠身的 原因。大学社会既呈现积极向上的阶层流动与分野， 装术等各种情感和非理性因素交织，产生的不自觉 女性模仿与女学霸崇拜下的自我男性身体否定，由 多年前的偶发现象到困扰教育哲学家的一个群体问 题。事实上，男生娘炮化也是自我功能定位与社会 认同错位的退缩性结果，是对社会、学业压力的屈 从。以女性化妆饰型塑精致男生形象，吸引同性或 异性更多的关注目光，获取“她者”认可，以转 移对学业、社交、恋爱和即将迈入社会的内心恐 惧。《流星花园》四个学霸级花美男吐舌头的女性 卖萌方式，征服傻傻爱的学渣妹，何尝不是一种变 异的“腐女” CP呢？

基于高校多元文化、思想传播的便捷性与包容 性，迎合了女生心理需求和期待视野，带有农业文 明趣味的爱情故事、家庭变故、恩怨情仇作品，催 生了一批现实生活中平淡无奇、毫无起落，靠阅读 别人的缘聚缘散的故事度日的高校腐女，渐成主流。 研究发现，高校腐女大多有良好的家庭教育、优越 的物质条件，高校充足的空闲时间、网络“耽美” 作品的易得性及恰逢高校女生最爱幻想的年龄段也 为腐女群体的形成提供了丰厚的土壤。13](PW7)映射 到现实，学生择偶、交友取向不再是单一的“双 向度”，“单向度”的恋爱，甚至婚姻开始增多。不 得不提的是，腐女的一个核心话题“耽美”，《伪 装者》里的明楼和阿城、《琅琊榜》里的梅长苏和 靖王……无一不体现出腐女热衷的男男CP耽美色 彩，唯美、完美、浪漫！ “文化产业通过把典型变 为固定不变的陈规实现了浪漫主题的标准化”，女

生沉醉其间，“成为神话和浪漫故事主题的合理化 梦想”。[14](1>2)而商家通过“卖腐”，收获大批女粉 之余，更收割了无数女生的钱包。

腐女文化自带的耽美想象，无意间催生“颜 控”一族。整容、美容、皮肤管理等“颜控消费” 与以貌取人、交友的颜值文化，走进学生的日常生 活舞台。以“成为校园社会最有魅力的一小撮人” 为目标，大多数学生在吹风机上、镜子前花的时间

又以阶层固化的印象时刻提醒大学生各种“拼爹” “潜规则”依旧强大地存在，教育、就业资源的极 化配置。大学以两个面向之名以高就业率市场为导 向的专业设置，恰恰暴露了专业的同质化和滥俗化， 也加剧了大学生的内心焦虑感，面对未来，压根不 是“阿波罗不可能”问题，可能从一开始在部分学 生群体中就已经幻灭。实际上“靠一纸大学文凭找 到好工作、平步青云的幸运儿”是少数，有更多的 “教育程度不足的人在用人唯贤和注重企业家精神的 社会中日益受到排挤”，而成为心怀怨恨、愤愤不 平，在社会竞争中落伍的失败者。[12]_

-199)2010年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彼特•戴蒙德依托“搜寻一 匹配”框架建立的职业搜寻理论，在很大程度上 验证了大学生群体知识性失业的可能，“毕业即失

业”呈大概率事件。招生、专业选择和就业的异 化和扭曲，无疑弱化了兴趣的发展作用，反而强化 了低端就业的重要性，“饭碗”经济既凸显了公平 教育的急迫性，又无形中造就了一批不思进取、无 欲无求、“生无可恋”的丧学生，并以同心圆的位 势，四散传播，扼杀一切努力与追求，沦为叔本华 笔下痛苦的“一群形体虚弱、心灵、目光呆 滞的畸形生物”。

与其说丧文化对学生有多大魔性，不如说是为 摆脱现实苦闷，遮蔽不如意的避世选择。不应将丧 文化视为洪水猛兽，一概扣上“堕落”的帽子， 它也是情绪的一种负面宣泄方式，既不是犬儒主 义，也不是力、无智商、无情商的“废柴”， 也非《病态社会》里低智商政客的无病呻吟，更

传 化的 主义 。 传 化的潜在建构者，只是当下无力面对社会的各种滥觞采 取的“鸵鸟式”退缩，以丧文化的方式表达无声 的，何尝不是一种生存智慧！正如时间是最好 的疗伤药，随着当下的网络生存方式被另一种更富 人情、更有活力的技术型载体所取代，这种阶段性 的大学硬伤也会随时间而消亡。（下转第10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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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期徐永东：论孟郊诗歌的身体书写第41卷

到了合适的宣泄途径，同时在潜移默化中促成奇僻 风格的形成；就韩孟诗派而言，孟诗的身体书写开 启了诗派对身体、对自我的关注，如韩愈的诗歌中 就存在大量的身体书写；就诗歌发展史而言，如果 说“中唐以后一直到整个宋代的身体书写，大概 都是由韩诗导其先路”[14]，那么孟郊在身体书写领 域的铺垫作用则更是不容忽视的。

注释：

①关于中国古典诗歌中的身体书写概念前人鲜有指陈，陈珍 珍《中唐诗歌的身体叙事》一文从狭义上将其定义为“以描 写身体生物性体验为内容的叙事方式” [1]。笔者以此为基 础并结合孟郊诗歌的文本实际,认为所谓身体书写指的是以 描写身体的生理器官及其体验为中心,辅之以身体立场关照 外在对象的创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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